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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继续低着头往前走。
矿场进不去,大人撬不开口,年纪小的小孩一问三不知,大点儿的一看他就跑。
邢苛站在原地焦灼抠脑袋。
与此同时,陈桉目视前方沉默地走着,只是垂下的手在裤边不自觉攥成了拳头。
即使过去这么多天,无意在办公室外听到的对话依旧言犹在耳。
……
学生在课堂上大哭,女老师觉得既烦又可怜,心情复杂地感慨:“矿场好好弄一哈嘛,也不得死这么多人。”
男老师抱起作业本,在桌面上“噔噔”
两下怼齐,“弄一哈?弄一哈你晓得要好多钱嘎?”
女老师拉开抽屉,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好多嘛。”
“办个证都要这个数,”
男老师放下作业本,比出一个数字,在女老师震惊的眼神中继续冷笑:“还不加其它的安全设备。
死一个人才赔五万,你说啷个划算?”
女老师动了动唇角,想辩驳。
但转念又觉得这事和自己没关系,关上抽屉打开教材,所有的情绪汇成一声轻长的叹息。
陈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教室的,觉得腿似有千斤重。
从记事起,父亲一直在矿上,他在镇上宿读。
父子俩的相处时光只有周末的晚上,甚至很多时候短暂到只剩下他躺在床上半睡半醒时,父亲在外屋问的那句“小桉睡没”
。
在得到睡了的回答后,外屋的声音即刻变得小心翼翼。
再醒来,父亲早在天空刚翻起鱼肚白的时候孤身走了
……
陈家岭全是像他们这样的家庭,班里有两个学生和他一样,家人丧命于矿难。
一个没了爷爷,一个永远找不到妈妈。
他们常常在教室里哭泣。
但陈桉觉得,失去父亲的生活好像和寻常没什么俩样。
他照旧上学、吃饭、睡觉。
只有在安静下来,听到妹妹问爸爸去哪儿,母亲半夜隐忍的啜泣时。
才猛然反应过来,爸爸真的不在了。
这时眼睛经常一热,无端端的,泪水就落了下来。
……
陈桉杏子树下定了很久,同时邢苛也在原地考虑。
邢苛斟酌再三,见天色已晚,准备打道回府,等回到镇上再做打算。
就在他拐过山弯之时,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叫住了他。
“你是记者吗?”
邢苛背脊一僵,顾左右盼,像是怕人听见。
连连摆手:“不是的,我不是记者,我是来走亲戚的。”
陈桉眼里闪过一丝失落,转瞬即逝,但被邢苛捕捉到了。
他迫不及待地询问,隐约觉得事件有转机:“你是想找记者吗?你找记者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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