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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通质问,能言善辩如沈之砚,此刻却无从分辩。
她说得没错,他不信她,还总是小看她。
一心只想着将她置于周全的保护中,生怕吓着她,什么都不肯坦白直言,却不知,她看着娇弱,性子软糯,没他在身旁,依旧机敏、果敢,有勇有谋。
受这份坦诚的鼓舞,沈之砚艰涩开口,“阿柔,我只想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你还想离开,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最后那个梦里,她决意和离的态度坚定,当时她对翟天修说的那番话,时刻在他脑海盘徊,沈之砚用尽这辈子所有的克制,努力去压抑想要强占她的欲望。
他可以借这一纸婚约,强行将她束缚在身边,但那样,她就再也不是他曾经喜欢过的、像颗小太阳一样照耀着他的姑娘了。
选择权忽然交到阮柔的手上,叫她一时措手不及。
无论是从前的冷淡疏离,还是撕下伪装后的本性流露,沈之砚对她用心机耍手段,但这些都不能否定,他由始至终爱着她。
前三年的婚姻里,分明是她未曾爱过。
而当她起意跟他好好过下去时,得到的却是一纸放妻书。
“离就离吧。”
她赌气推开他下榻,却被沈之砚攥住腕子拖回怀里。
“现在想走?迟了。”
男人容颜俊美,唇角浮起一抹恣睢,覆在她小腹的手轻抚,“都是要当娘的人了,怎地行动反倒毛燥起来,大夫说了胎相不稳,你别老动。”
“你不是说了要我自己选么。”
阮柔被迫仰躺在他胸前,杏眼微眯,竟带上点恶狠狠的凶光,心里琢磨着,这人要是敢说一句,因为有了孩子,和离作罢的话,她定要学着阮桑那样,跟他大闹一场不可。
“阿柔已经选了呀。”
沈之砚好整以暇低头看她,“你自己说的,咱们是夫妻,有事要一起面对。”
“你……”
怎么耍起无赖了呢,“这话是和离之后才说的,已经不作数了,放妻书我可还保留完好的……”
说着话,她手伸进袖里翻找文书,这才省起身上早换了干净绵软的雪白寝衣,“诶,我放妻书呢。”
这东西打出沈府的门,她就贴身带在身上,即使后来换了那身薄若无物的纱衣,满心委屈不甘下,像是要拿它当个见证似的,巴巴掖在袖子里。
沈之砚亲自给她更衣,先是被那件薄纱刺得又怜又怒,怜她处境艰难下受辱,亦怒火中烧,恨不得出去把阮承宇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待看到贴身藏的放妻书,更是五味杂陈,自她那日决然转身,再不回头的一刻起,惶恐和惧怕像一座大山,沉甸甸压在心头。
此时才知道,阿柔有多在乎他。
沈之砚伸手到枕头底下,摸出那页因折了太多层,早已皱巴得不成样子的纸。
阮柔一把抢过来,像得了玉旨金纶在手,心头大定,“喏,上头签字画押俱全,连官府的大印都盖好了,你休想抵赖。”
做得了沈之砚的妻子,公文该有的格式、签押,自然难不倒她,眼中带了得意,这人最是奉行典律,这回算他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夫人说得没错,那天我图省事,先去衙门盖了章印。”
这话气得阮柔牙痒痒,冲他翻了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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