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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强,我这儿有个新活儿,你接不接啊?”
老板那粗粝又急切的声音,仿若一道不容违抗的军令,透过手机听筒,直直钻进阿强的耳中。
阿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狭小出租屋的吱呀旧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天花板上那因受潮而斑驳陆离的墙皮,眉头拧成了个死结。
这出租屋,巴掌大点儿地方,昏暗得像终年不见天日的地窖,墙角还散发着一股子霉味,混着他几日未洗的汗臭,弥漫在逼仄的空间里。
他咂咂嘴,犹豫像黏稠的胶水,糊住了他的思绪。
经济这把无情的枷锁,正狠狠勒住他的脖颈,让他几近窒息。
房租已经逾期数日,房东那如催命鬼般的电话,一天能响好几通,言语间满是尖酸刻薄,威胁着要将他那点可怜的家当扔到大街上。
肚子也时不时咕咕叫着,抗议这几日清汤寡水的伙食,兜里那几张皱巴巴的票子,眼看就要撑不下去。
虽说这守废弃大厦的活儿,从一开始就透着一股子邪门劲儿,像深巷里闪烁幽光的鬼火,可一寻思,不就是在那儿熬几个晚上嘛,能有多要命呢?咬咬牙,阿强应了下来。
那废弃大厦,遥想当年,可是这座城市的璀璨明珠,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如同一头钢铁巨兽,威风凛凛地拔地而起。
崭新的外墙贴着光洁的大理石板,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反射出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气派的写字楼里,白领们步履匆匆,怀揣着梦想与野心,敲击键盘的声音恰似激昂的战鼓;商场那琳琅满目的橱窗,摆满了时髦玩意儿,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人流如织,欢声笑语在各个楼层间回荡;酒店大堂金碧辉煌,水晶吊灯洒下暖黄光芒,迎接着南来北往的贵客,尽显奢华与繁华。
然而,命运的狰狞獠牙无情地撕咬下来,一场噩梦般的大火,将这一切美好碾作齑粉。
那火势,仿若从地狱深渊汹涌蹿出的火魔,迅猛得超乎想象,邪门得令人咋舌。
谁也说不清为何地下室储物间会率先起火,那火苗像是被恶魔施了咒,眨眼间便张牙舞爪地吞卷了整栋楼。
滚滚浓烟如黑色的死神披风,迅速弥漫各个角落,呛得人肺腑生疼。
更诡异的是,平日里畅通无阻的逃生通道,像是被一双双无形的黑手死死堵住,杂物横陈,让数百人困于这熊熊火海之中,绝望的惨叫、悲戚的哭号,交织成一曲惨烈的悲歌,响彻阴森夜空,久久不散。
最终,多数鲜活生命在这场劫难中罹难,徒留满目疮痍。
那曾经辉煌的大厦,一夜之间沦为断壁残垣,废墟之上阴气氤氲,成了众人谈之色变、讳莫如深的禁地,周边也日渐荒芜,疯长的野草肆意蔓延,似要将这里彻底吞噬,仿若一处被世界遗忘的阴森角落。
阿强背着那洗得发白、打着好几个补丁的旧行囊,傍晚时分,拖着沉重脚步,挪到了大厦跟前。
夕阳好似个失血过多的病人,无力地将余晖洒在大厦残躯上,本应暖烘烘的光,此刻却似被大厦阴森气场玷污,添了几分说不出的阴森寒意。
大厦外墙熏黑剥落,那一道道焦黑痕迹,仿若一张被烈火灼烧、痛苦扭曲的鬼脸,正对着阿强狰狞怪笑;窗户玻璃破碎殆尽,黑洞洞的大口,仿若一只只饿极了的巨兽之口,仿若随时能择人而噬。
门口铁链锈迹斑斑,像是岁月腐朽的血管,阿强费了好大劲儿,又是撬又是拽,才让那锁“哐当”
一声开了,推开门,腐朽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吱呀”
这一声,惊起一群栖息在暗处的乌鸦,它们聒噪着,扑腾着乌黑翅膀,像一群厄运使者,飞远了,扬起一阵呛人的尘土。
走进大堂,昏暗死寂如同一潭死水,将阿强紧紧包裹。
往昔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大理石地面,如今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缝,灰尘厚得像铺了层脏兮兮的棉被,脚踩上去“噗噗”
作响,每一步都好似踩在腐朽的皮肉上,软绵绵又令人心底发毛。
阿强眯着眼,在昏暗中摸索着找配电室,那地方堆满了破败杂物,蛛网糊了他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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