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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郑小芳万万没有料到,情郎这一去就如同南飞的鸿雁,就此失去了消息。
“我姐天天等,日日等,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你哥哥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连封信都不寄给她?”
郑翔质问。
“我,他……”
贺敏敏有苦难言。
哥哥回上海后,父亲的单位出于对员工子女的抚恤,决定让贺健顶替他父亲的工作,留在机修厂上班。
不但如此,因为父亲是因公身亡的,哥哥一进单位就能做正式员工,拿的是36块钱一个月的正式工资。
不用从学徒工做起,每个月只有21块钱。
那时候社会上传得风言风语,说知青上山下乡运动很快就要结束。
离上海近的几个农场,像是江西、黄山那边的许多知青都偷偷跑回家躲了起来。
哪怕没有工作,哪怕成为被人鄙视的“社会青年”
“盲流”
,他们都不愿意再回去。
就是在这样人心惶惶的背景下,那么好一份编制内的工作从天而降,砸在贺健身上。
贺敏敏记得很清楚,父亲的葬礼上,她们一家三口抱头痛哭。
姆妈说家里必须要有顶梁柱,阿爹不在了,阿哥是唯一的男人,这个家里不能没有他。
阿哥当时是怎么回答的,贺敏敏已经忘记了。
只记得“头七”
过后,她看到哥哥一个人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瓶黄酒,呆呆地看着天上的月亮,一坐就是一个晚上。
当时她以为哥哥和她一样,是想念父亲了。
现在回想想来,贺健当时望向的是遥远的北方。
那之后,哥哥留在了上海,子承父业做了一名机修工。
又过了几年,他相亲、结婚、生子,成为了大上海千千万万普通工人的一份子。
“呵……和我猜的差不多。
什么山盟海誓,都是骗人的。
郑翔冷笑,“不回来就不回来,他就忍心这么让我姐姐空等?”
“不是的,我哥写了一份信寄去东北,但是不晓得为了什么缘故被退回来了。”
贺敏敏说着把信放到桌子上。
郑翔半信半疑地拿起信封,郑小芳的照片恰好落了下来。
看着照片里风华正茂的姐姐,再想到她如今的模样,郑翔顿时红了眼眶,鼻子一酸。
快速读了一遍分手信,郑翔沉默了很久。
“天意,只能说是天意……”
郑翔苦笑着推了推眼镜,“因为那时候我姐姐也在上海。”
“怎么可能?”
贺敏敏不解。
“我听说知青是不可以随便回城的。
没有农场开出来的介绍信买不到火车票,也不能住旅店。”
江天佑插话。
他认识一个从农场逃回来的家伙,当年为了回城不惜冒险扒火车。
也是他运气好不好,火车并非开往上海,而是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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