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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了六分半堂尽心竭力,对付了金风细雨楼这么多年……”
狄飞惊说到此处,别开了眼,似是不敢再看她,“直到那日见到姑娘,我才恍然明悟,自始至终,都是狄飞惊认错救命恩人,做了十年的错事。”
这些年来,狄飞惊并非看不出来,雷纯暗中十分防备他,她的所有温柔都浮于表面,而他对她的感情,全都寄托在一个虚无缥缈的幻影之上,他也曾暗自叹息,为何她会变成如今那般虚情假意的模样。
他在六分半堂中,是外姓子弟,雷损将他架上高位,一来是看中了他的眼力与判断力,二来便是为了利用他这个外姓人,平衡堂中雷门嫡系子弟的势力。
哪怕是利用居多,说到底,雷损对他却也有提携之恩,他这十年的尽心竭力,已算报答,双方从此之后,互相并不亏欠。
他如今欠的,只有她。
“其实我当时也没做什么,严格来说并不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
他分明低着头,遮住了失血过多的惨白脸色,却也能感觉到他周身弥漫的颓然,苏镜音抿了抿唇,接着安慰道,“你也不算做错。”
“苏姑娘,你不明白。”
狄飞惊苦笑了下,低声说道,“那一夜,是彼时那个贫苦的小马奴,生来第一次被人温柔相待,当初倘若没有苏姑娘,狄飞惊是活不下去的。”
他越是这样说,苏镜音就越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年那个浑身是血,瘦得没几两肉的小马奴,她被他说得心里有些难受,犹豫了下,在他没受伤的手背上拍了拍,似是无声的安慰。
苏梦枕:“……”
对付他家这个心软的傻姑娘,苦肉计果真是最好使的。
苏梦枕并非听不出来,狄飞惊说出这些,不止是说给她听的,也是说给窗外的他听的。
他在表示,他如今已无意站在六分半堂的立场上,更无意再与金风细雨楼争锋相对。
若是之前,将六分半堂的台柱子给连根拔了起来,苏梦枕兴许还会高兴几分,但前提是,这根台柱,没有想要打她的主意。
苏梦枕也不再听壁角,光明正大地走进了屋中,拱手道,“狄大堂主。”
“苏公子。”
狄飞惊抬眼看他,“昨夜过后,这世上从此只有狄飞惊,也不再有六分半堂的狄大堂主。”
除了苏镜音的事,苏梦枕在很多事上,从不多作纠结,闻言便从顺如流道,“狄兄接下去有何打算?”
“我欠了苏姑娘的恩,有恩必当要……”
狄飞惊话还没说完,一个“报”
字卡在喉间,肩胛骨忽地一震,疼得他瞬间冷汗就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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