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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他脚下横着的太监尸体,便真是一副谦谦君子做派。
皇帝恍惚一瞬,竟有些分不清,眼前这人到底是白天与他议事的陆拾遗,还是早就该死在去敕勒川路上的季怀真?
若此时呼喊,定当有人前来护驾,可在这之前,他怕是早死在这人手里。
思及至此,武昭帝的目光游移不定,逐渐涣散,状似疯癫。
季怀真见状,轻笑一声,坐在龙榻旁,为武昭帝披上件外袍。
他四下一望,见这殿中随便一样东西拎出去都价值千金,不由得感叹有的人真是命好。
他也不管对方是否听得懂,自顾自道:“陛下,梁将军来不及回防,恭州,城破了。”
武昭帝在褥子下的手,猛地握紧。
“就算微臣不亲自来告诉陛下,只要陛下辰时清醒,在早朝上也必定能听得加急军情。
恭州被夷戎人占去,鞑靼十万大军怎可就此罢休?”
季怀真满眼讥讽:“陛下是不是以为,我那五万将士,一定会拼死守住恭州?又或者,陛下想用我的人,去折损鞑靼大半士兵,看我们两败俱伤,再命梁将军回防恭州?莫说陛下,恐怕就连陆大人也想不到,臣宁愿背负千古骂名,大开城门迎外族入关,也要鱼死网破,拦住梁将军回防支援,恭州——是臣自己让出去的。”
武昭帝不吭声,只痴痴傻傻地低头看着手指。
“陛下一定奇怪,陆拾遗这样恨微臣,又有陛下在背后帮衬,臣怎么还能活着从敕勒川回来。
若无陆大人在汶阳高抬贵手,臣怎可平安从鞑靼军队手中脱险?这等大事,他陆拾遗可向陛下禀报了?臣与陆大人是什么关系,旁人不清楚,可陛下却是最清楚不过的。”
季怀真不疾不徐,接过软帕,动作小心地擦着武昭帝额头豆大的汗。
他语调温声细语,丝毫听不出威胁之意,却叫人无端胆寒。
“陛下要杀微臣,只不过是觉得微臣用处不大,可臣若说,有办法不耗费一兵一卒击退鞑靼十万大军,让夷戎人拱手让回恭州,陛下可愿让臣竭力一试?若陛下铁了心要臣的命,也无碍,只是微臣手下五万大军,各个如微臣般脾气倔,认主,大不了就是当条拦路狗,在鞑靼人血洗上京的时候,再阻拦一次梁将军罢了。”
武昭——意为武平昭天下,从未换过年号,眼前这人可比季怀真要明白败国之军落到鞑靼人手里是个什么下场。
武昭帝脸上依然呈痴傻疯癫之态,可眼神却逐渐清明起来。
季怀真见状,冷冷一笑,沉声道:“微臣从敕勒川匆匆归来,未有机会给陛下带一礼物回来,不过手头倒是有个现成的。”
他从帷幔后头又拖出一昏迷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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