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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更触目惊心的是,那伍为首官兵身下的骏马马鞍上捆着一道粗大的绳索,绳索的另一端紧紧绑缚着一位女子的双脚,女子长发披散、衣衫不整,居然被拖拽前行。
马蹄扬起的沙尘下绵延出刺目的血,那女子像是肉摊前被宰杀的牲畜,她的血不是奔涌而出,而是一层层黏液,裹满她的全身。
“娘子,别看了!”
那户人家伫在门口摆摆手,“他们是戍守边关的莫高军,领队的军使是都督的亲侄子,以往那睢园里姓谢的乐人也被这么拖拉过,嗳哟,那有权有势的人都是大石块,谁让他们是乐人呢。”
隔着几条巷子的佛庙传出宏大的暮鼓声,沙尘掠过了睢园的朱红高楼。
一辆贵气马车在睢园外停下,与拖拽着活人的马匹队伍擦身而过。
马车内的主人还未露面,守在数丈青阶上的萨珊洛便不再看那疾驰而过的血,持着佩刀走进园里。
“傅儿,傅儿——”
“贺员外的车架过来邀你,还磨蹭什么?”
萨珊洛穿过大堂的人丛,过去后院的厢房,急促敲响门板。
屋门良久没有被打开,萨珊洛仍是不耐的抬脚踹门,在踹第三下之时,门被豁得拉开。
“傅儿的身体抱恙,为了不让病气过给贺员外,此番让奴婢去罢。”
康姜一身水红色石榴裙,怀抱修长古琴道。
“你去?”
萨珊洛那双鹰眼睨了她一下,推开她进屋,径直闯入内室。
傅儿躺在床榻上,闻声便像是受惊的鸟,却仍是将整个身子都缩在被褥下。
她的脸上施着妆容,看不出何,整张面皮都腻得发白,唯有眼四周格格不入,稍显凌乱,晕出嫣红。
那枕上还有着湿痕。
萨珊洛瞪了一眼明艳如刀锋的康姜,抬脚踹向床榻:“我还以为你死了。
原来没有死呵!”
“客人车架在等,你就算死也得死在他们府舍。”
床板呛啷啷的响,使得傅儿打了个寒噤,霍得起身。
康姜两步上前,从袖袋里掏出一支玉簪,用细长的簪头抵上她的面颊,手一动便划开一道口子,血汩汩直流。
傅儿因为吃痛而抽眉,随后眼泪只跟着血一起啪嗒啪嗒的掉,双手不遮不捂,只揪着被衾。
康姜转过身,将带红的玉簪递向萨珊洛:“齐管事说过,要想从吃人的地方走出去,不论是哪一条路,都得各凭本事。”
“她现在这样,怕是比死还紧要,她这人也太过于胆怯,如何为睢园争益?贺员外只偏爱过奴婢和她,千万莫让他等急了,不如让奴婢去争一争,是生是死,都与睢园无关。”
厢房背光,且有槐树的遮挡,屋内黄阴阴的,康姜跟着萨珊洛走出厢房,天边日头刚巧西落,廊下还未来得及点灯,所以一路幽深幽静幽暗。
康姜提着裙摆登上马车横板,遥遥看见幼瑛骑着睢园的马匹奔出了取国城门。
城门之外,便是近在眼前的解玉雪山,往雪山的南边一直去,就是狭窄绵长的珈南古道。
在古道两侧沉静着连绵起伏的僧娑洛山,山崖两壁从两百年前开始,便被来来往往的凿出了千座洞窟。
幼瑛一路跟着血迹追赶过去,才终于得见那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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