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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德帝心里发笑,什么垂拱而治,不过给他老子脸上贴金罢了,自己的老爹是个什么货色,自己还能不清楚,一味钻研追逐长生之术,及至后来,便是连朝也不上了,自搬去了延福宫清净参道,朝中一应事由全部交予政事堂决断,致使政事堂几位旧臣权柄过大,逢恩科开试,牟足了劲在朝中安插自己的门生,弄得朝堂乌烟瘴气,成群结派。
他继位后,虽然将当初太子詹士府中的诸位官员提拔上来,期盼平衡。
可新旧官员一来初次共事,不免吵嚷不断,互相倾轧。
二来,他提拔上来的又仗着新皇之势,明里暗里挤兑挑剔旧臣,大有势头愈演愈烈之势。
旧臣势力太大,需弹压,要借助新臣这股东风,可又不能东风压倒西风,以免朝纲动荡。
这也是他一直压着程明礼这桩案子隐而不发的缘故,若以雷霆之势迅速处置,只怕旧臣寒心,新臣行事更无忌惮,但若不处置,新朝遵循旧治,岂非与旧朝无异?
乾德帝眸色深沉,凉声道:“不止枢密院,有同平章事坐镇政事堂,便是连御史台和六部权柄也多同虚设,朕心甚痛,然则一时也是一筹莫展。”
程之衍思虑片刻,忽然一撩衣摆正正跪了下去。
“你这是作甚?”
程之衍眉眼沉静,敛眸垂首道:“臣请示陛下,谢大人西北用兵,劳苦功高,望陛下体恤,以荣耀抚忠臣之心,赐封谢太尉爵位以保阖族门楣代代荣华。”
乾德帝一愣,继而明了,笑了几声道“妙极!
谢爱卿军功累身,确实该赏,江侍!”
江问行上前哈腰道:“老奴在!”
乾德帝一挥手,“传旨,特赐谢君昊为武安侯,许世袭,代代相传。”
又道,“另外往后各地兵事战备一应报于枢密院,由枢密院转呈御前批复。”
有来有往,才是正途。
江问行堆着笑应承说是。
乾德帝望着程之衍,见其不过二十出头,正是一个男子一生当中风华最茂之时,却无端身上浸着一股尸山血海淬炼而出的沉稳气息,一味冷凝而内敛,混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飞扬和跳脱。
一张琼玉雕刻而成的脸上隐忍而又疏离,沉着双眸道:“三司终只是三司,新朝在陛下带领下,已是焕然一新,六部诸官也该忙碌起来才是。
新旧融合迫在眉睫,臣还请陛下顾念旧臣劳苦,给他们一次幡然醒悟的机会。”
乾德帝又想发笑。
这小子,看似铁面无私,还不是拐着弯为老父说话。
什么焕然一新,连他的马屁都拍上了。
也罢!
若始终只将心思放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只怕朝纲会一直动荡,旧派官员仗着资历,如今在燕京说一不二,虽说短期内依靠他们延续旧朝执政可以暂稳朝局,但总归是灭了天家威风,新朝就该有新气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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