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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五官匀称,很是讨人喜欢,他吃起东西来的时候,还露出非常整齐的密密的牙齿,和刚磨洗过的象牙一样,亮晶晶的。
他身着一件灰色紧身夹克,口袋上钉着兜罩,背上有一根松紧带。
“真不巧,我来得太迟了,请原谅,”
他说,语调有些迟缓、沉着。
“我在海滨看了一会儿书,想起来看表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以后他就一声不响地吃起东西来,有时候也抬起眼皮来打量汤姆和冬妮两眼。
隔了一会儿,主妇又请冬妮吃东西的时候,他也搭腔说:“这种蜂窝蜜您尽管享用吧,布登勃洛克小姐。
这是自然产品什么该吃、什么不该吃,这一点我们倒还清楚您一定得吃饱了,这里的空气非常容易耗损体力加快一个人的新陈代谢。
要是您吃的不多,身体就会虚弱”
他说话的时候身子向前俯着一点儿,有时不瞧着说话的对方而望着另一个人的样子很自然,很能引起别人对他的好感。
他的母亲充满爱怜地听完了他的话,又探询地瞧了瞧冬妮的脸色,想了解她对这一番话有什么反应。
可是老施瓦尔茨考甫这时插进来说:“算了吧,医生先生,不要再说你那套新陈代谢的理论了吧我们根本就不想知道这个,”
年轻人听了这话笑起来,又红着脸看了看冬妮的盘子。
青年人的名子总领港又提到过两三次,可是冬妮哪次也没有听清楚。
听起来似乎是“莫尔”
又像是“莫尔德”
老头的那种平板土俗的地方音,简直没法叫人听清。
吃过饭以后;狄德利希施瓦尔茨考甫敞开外衣,露着里面的白背心,一边坐在太阳底下舒适地眨着眼睛,一边和他的儿子吸起他家的短木头烟嘴来,这时汤姆也点起他的香烟来。
两个年轻人不觉回忆起在学校时的轶事,他们谈得很热闹,冬妮也不由自主的参加进去。
然后,他们就学施藤格先生的口头语:“你应该画一条弧线,你在作什么?你胡画了一条线!”
可惜克利斯蒂安不在这里;他们几个人相比,克利斯蒂安模仿得最像有一回,汤姆指着他们面前摆着的花,很随意地对他的妹妹说了一句:“如果格仑利希先生在这儿,又该说‘这花把屋子点缀得不同凡俗’啦!”
听见这句话,冬妮气得满脸通红,推了他一下,又害羞地扫了小施瓦尔茨考甫一眼。
这一天咖啡很长时间没有端上来,他们也不得不一直坐在一起。
已经六点半钟了,暮色已经悄然在普瑞瓦半岛那边降下来了。
这时总领港站起身来。
“非常抱歉,诸位,”
他说“我要到领港办事处办一点事我们八点钟吃饭,如果诸位赞成的话或者今天再稍微晚一点,梅塔,怎么样?你同意吗?”
这里他又叫了一声他大儿子的名字“去啃你的书本去吧不要老懒坐在这儿了布登勃洛克小姐也要把东西从箱子里拿出来或者也许要到海边去走走只是你不能再打搅人家了!”
“狄德利希,你真是多管闲事,为什么他就不能在这儿坐着呢?”
施瓦尔茨考甫太太温和地责备丈夫说。
“如果客人去海滨散步,他干嘛就不能陪着去呢?他这是在假期里呀,狄德利希!
他就不能陪着应酬应酬咱们的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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