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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崇尚孔孟之道,最是讲究仁义礼法,我如今越俎代庖,于他而言,是大逆不道,若不是对我还有师生情谊在,他恐怕早就联合天下文臣弹劾我了,太傅在朝中声望非凡,那时无论我有什么对策,都无能为力。”
程慕宁说罢深吸了口气,“我真该庆幸,他不止是程峥的老师,也是我的老师,眼下他闭门不出,已是对我手下留情了,我却还盼着他能站在我这里,的确是我痴心妄想了。”
“未必。”
裴邵说:“再等等看吧。”
……
程峥因病停朝已有月余,政务堆积,百官汲汲皇皇,偏呈上去的折子又都经殿前司的手,众人知道要越过殿前司这道门槛,首先要公主点头,未免耽搁了要事,只能先在政事堂将诸事与公主议定。
这样的形式,除了不在太和殿,与早朝也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诸臣还谨守着最后那道君臣伦理,不敢坏了规矩。
与乌蒙的和谈已经商定得八九不离十了,和亲事宜也已经安排妥当,王冕道:“钦天监算定的吉日有两个,一个在三月十八,一个在五月二十,只是三月仓促了些,臣以为五月更为稳妥些,但是岱森似乎不想等太久,不知公主意下如何?”
程慕宁翻看奏本说:“公主和亲是大事,仓促不得,五月吧。”
“那岱森那里……”
程慕宁抬目,“是我们嫁公主。”
“呃。”
王冕摸了摸鼻,“是。”
“冯大人。”
程慕宁合上奏本,说:“你呈给圣上的折子里,弹劾了汶州知州潘长鸿?”
冯誉抬了下眼,“是。”
程慕宁道:“据我所知,这不是你第一次弹劾潘长鸿了。”
“的确。”
谈及正事,冯誉也不再计较与程慕宁的那点恩恩怨怨,正色道:“此人虽为一州知州,但公务上极为懒怠,汶州又挨着瀛都,是大周与乌蒙的交界,互市也设在此处,就因潘长鸿的不作为,这些年汶州可谓民不聊生。
据我所知,潘长鸿此人与乌蒙私底下还有生意往来,有以公谋私之嫌。”
程慕宁沉吟,“但此前为何没有严查?”
冯誉道:“潘长鸿担着边防军政与互市,若是要查,只怕查的不是他一人,圣上的意思是,未免汶州乱起来让乌蒙趁虚而入,暂且不动为好,但我看如今乌蒙王庭也是大换血,无瑕顾及其他,这正是我们清查汶州的好时候。”
此时张吉出言道:“但若要查办就要先择好接手的人选,知州反倒不是关键,关键是那守备军指挥使要不要跟着查办?眼下瀛都六州将要回到大周,边境势必要有一番整顿,一个不慎,只怕麻烦。”
“回回都怕麻烦,那何时才能查?”
冯誉不悦道:“难不成就放任此人在边关之地为非作歹,再养出第二个武德侯不成?”
“你这个急性子,我又没说不能办。”
张吉道:“不过就是问问你守备军指挥的人选,总不能什么都没准备就将人拿了吧?你是兵部的你最清楚,军中乱起来,可是要出大事的。”
这显然也是冯誉的难处,他拢眉道:“我已拟了几个人选,倘若圣上允准,此事可以再议。”
程慕宁听他们议论,起身踱至台阶前,思忖道:“我这倒是有一个人选。”
冯誉一顿,没想程慕宁这么快就同意了,“公主请说。”
程慕宁道:“裴邵如何?”
冯誉闻言一惊,诸臣亦是交头接耳。
裴邵执掌殿前司数万禁军,让他去汶州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接管一个烂摊子,他愿意?
此事只是一提,并未议定,但裴邵很快就得知了消息。
当夜下职他没有离宫,而是轻车熟路摸进了扶鸾宫。
程慕宁正对镜拆着发髻,从镜中窥见他满脸郁色。
“你想让我离开京城?”
程慕宁白日见朝臣精心打扮过,发髻尤为难拆,费了好大劲才拆下一缕,“别看汶州眼下是一滩子事,可地方屯兵数万,是能真刀真枪任你摆布的,虽然短时间看的确不如你在京中声势烜赫,但瀛都将要回归,假以时日汶州必是要塞之地。”
裴邵声色愈沉:“所以,你想让我离开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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