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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晌午林苏叶去地里画画,她已经摸到一点规律,画得如痴如醉的。
直到下工的哨子响起她才回过神来,赶紧收拾工具往家走。
一到家门口却见会计骑着自行车过来,他一脸肉疼的表情,到了跟前刹车下来,“明翊给你买的书到了。”
林苏叶欢喜地上前看,“这么快?”
会计:“是快,多少钱呢。
这一本书最低的六块钱,贵的十二块,这……这是抢吧?”
林苏叶一听也觉得好贵,那么大一本大字典才五块钱呢,这本书就要六块、十几块?
薛明翊也太会花钱了!
要是贵,买一本就行啊。
她说了三本,但是薛明翊给她买了六本,内容包括了素描、线描、国画、水分水彩,另外还有一本画画大全,包括了很多人体结构图、动作解析。
书都是好书,但是贵也是真贵。
林苏叶看得都肉疼了。
会计就更肉疼,虽然不是花自己钱,可自己一样肉疼。
六本书还挺重,会计帮她搬进去。
等会计离开,林苏叶顾不得吃饭就跑西间去看薛明翊给她买的书。
有了专业书以后,林苏叶学到专业知识,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被点通关窍,画功突飞猛进。
这日一早晴空万里,一丝云彩都没,一早就大太阳火辣辣地晒着,天边的空气都被晒得扭曲成热浪。
社员们正在地里热火朝天地收割麦子。
十点左右的时候突然吹来一丝卷着热浪的风,天边和地平线相连的地方慢慢地黑了,头顶上不知道从那里飘来一朵朵云彩,很快汇聚成团、成片,转眼天边铅云低垂,阳光全被遮住。
队长、副队长们立刻急了,吆喝着社员们先把已经熟透的那块麦田收割完,还要集中人手把地里割下来的麦子赶紧送去场院里盖起来,实在来不及就在地头就近堆积,用早就备好的草苫子遮盖,反正不能让大雨把麦子冲毁了。
一冬一春半年的收成都在这里,毁了一点都让人心疼。
未成熟的麦子不怕雨,熟透的却很容易被拍得满地麦粒。
那个时间里社员们把镰刀挥舞得仿佛能看见残影,“咻咻”
飞快,连薛老三都忘记了疲劳,跟在小姑旁边闷头割麦子,齐头并进,倒是把其他人拉下一块。
他们割完自己这边,再回头帮其他社员。
麦田里堆起一座座麦山,底下铺着木头搭成的临时架子,上头是高高的麦堆,用草苫子一层层盖起来,犹如胜利者抢下的碉堡。
当大雨哗啦浇下来的时候,社员们已经备战完毕。
他们胜利了!
林苏叶身上被浇得湿透,本来画下来的稿子也被大雨拍得稀巴烂,不过她已经把那些画面、那种情绪深深地印刻在脑海里,完全可以默画出来。
大军小岭两人领着一群孩子捡麦穗,他们都戴着自己做的柳条草帽,却并不挡雨。
大雨下来的时候他们都把衣服脱了,盖着自己捡的麦穗堆,自己淋成落汤鸡却高兴得在大雨里嬉闹不已。
在乡下就连三岁小孩子也知道不能浪费一粒粮食,不能让一粒果实被毁掉,因为那是他们赖以活命的根本,是他们的希望。
林苏叶被这种情绪激荡着,回家拖着感冒的身体接连画了好几天,终于画出一幅满意的画作。
这一次她取长补短,把自己不擅长的人体舍弃,近处的只露表情,身体被麦子、草苫子等工具遮挡,远处的只有动作身形,不需要看细节。
林苏叶送到学校去给赵秀芬和薛英福看,恰好顾知青也在。
赵秀芬一看之下激动得说不出话,半晌才夸道:“嫂子,你画得太好了!”
薛英福也赞不绝口。
虽然从技巧上来说依然生涩,可画面中激烈的感情却仿佛扑面而出,看得人不禁热泪盈眶。
这样感情浓烈的画作,会让观众忽略它的技巧和不足,不需要过多装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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