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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真的很冷,坎特斯又打了喷嚏,他揉了揉鼻子,视线下意识往兰瑟那边看,见兰瑟裹着自己的大衣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觉得嗓子有些发紧。
“你就睡在这种破地方?”
话刚出口,兰瑟就望了过来,那眼神看的坎特斯心里下意识一颤,回过神来,他像是掩饰什么一样下巴一抬,语气生硬:“你,跟我走。”
不知道是不是吹了风感冒了,坎特斯莫名觉得脸热,他没看兰瑟,自然没注意到兰瑟听到他这话后眼中闪过的了然。
像是审判庭中终于等到判决书的罪犯,兰瑟心中生出一股总算来了的想法。
买主付了钱,就会收验货物,或早或晚,不过是时间问题。
坎特斯本以为兰瑟会反抗,毕竟按照兰瑟的性子不反抗是不可能的,但他等了好一会也没听见兰瑟的拒绝,有些惊讶地回过头,就看见兰瑟蹲在地上捡书。
他动作很轻,姿态莫名显出几分柔顺。
“喂,我说让你跟我走,我说……”
“好。”
“这种破地方有什么好留恋的…啊你说什么?”
兰瑟捡起被踩脏了的申请单小心收拾好放进怀里,抬眼看着坎特斯重复了一声好。
这可把坎特斯整不会了,他摸摸鼻子,哼了一声,小声道:“算你识趣。”
出租屋里的行李不多,但是被房东恶意踹翻洒满了楼道,东捡一本书,西捡一个碗,兰瑟要想一个虫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需要时间。
坎特斯看着兰瑟蹲在地上捡东西,那模样看起来真是可怜兮兮,环顾四周,他在角落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一个丑杯子,搪瓷的,缺了个口。
坎特斯见到这个丑杯子是在香园,那时候兰瑟已经被他送进了香园,他第一次见到这个杯子,也是最后一次。
丑杯子被他打碎了,那天他们在吵架,因为什么他忘记了,他气急之下摔了很多东西,从前无论他砸什么兰瑟都没反应,但那一次兰瑟用烟灰缸在他脑袋上开了个口。
坎特斯弯腰捡起了那个丑杯子。
坎特斯低头捡东西的时候兰瑟正望着他,在兰瑟的印象中,纨绔子弟金尊玉贵、锦衣玉食,身边恨不得时时刻刻备着侍从,像这种弯腰捡东西的活在他们眼中看来应该算是羞辱。
真是个奇怪的纨绔。
坎特斯摆弄着丑杯子,这是他第一次认真看这么一个东西。
上一辈子他找了很多能工巧匠复原这个丑杯子,但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这个杯子,记不清具体的细节,所以从来没有成功过。
“真的好丑……”
坎特斯拿着那个丑杯子,嘴角挂着一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弧度。
坎特斯拿着杯子朝兰瑟走去,伸手递给了对方。
“谢谢。”
谢谢?
坎特斯愣神,在他的记忆中,兰瑟从没有和他说过谢谢,他们之间从来就不是说谢谢的关系。
他从没有如此安静、轻松地和兰瑟相处过,他们之间向来是剑拔弩张、除了床榻间肌肤的温度,一切都是冷冰冰的。
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坎特斯才回过神,他摸了摸鼻子,看了眼默默收拾东西的兰瑟,他弯腰捡起脚边的纸张。
一本书被风吹开了封面,露出了写着兰瑟名字的扉页,坎特斯下意识伸手去捡,与此同时,对面也伸出一只手,两只手同时按住了书页,双方就这样不期而遇。
指尖下的触感让柔软,坎特斯习惯性地揉捏一瞬,下一刻他就感受到了指尖下骤然紧绷的皮肤,像是触电一般收回了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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