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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咳嗽了几声,使劲咯出了又一块黏稠血块子的老闷罐伸手朝着蹲踞起了身子的沙邦粹摆了摆手:“子弹用不着了!
就我们几个这样子,怕是连枪都端不稳,到时候子弹就全白瞎了!
棒槌兄弟啊,你把你那晋造的手榴弹都给了我们使唤,你看成吗?”
扭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莫天留与栗子群,沙邦粹狠狠地朝着老闷罐点了点头,话音里顿时有了几分哭腔:“闷罐老哥,这……”
强打着精神,老闷罐惨笑着朝沙邦粹说道:“挺大个子的一条好汉子,你倒是哭天抹泪地给谁看呢?赶紧去寻韦正光过来,再把你那几颗手榴弹给我们几个老兄弟一人分一个!
还有……往后打仗,可不兴仗着自个儿身量高、力气大,就不管不顾地朝前猛撞了啊……”
絮絮叨叨的诉说之中,眼睛里已经泛起了泪花的沙邦粹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将四颗晋造手榴弹分发给了几名受了重伤的老武工队员,这才弯着腰朝韦正光方才说话的方向蹿了过去。
不过片刻的工夫之后,韦正光已经跟在了沙邦粹身后,悄无声息地摸了回来。
只一看弹坑边几名受了重伤的老武工队员将手榴弹绑在了各自胸前的模样,已经从沙邦粹那里得知了大致情况的韦正光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从自己片刻不离身的背筐里摸出了一大包用油布包裹起来的火药,沉默地递给了老闷罐。
接连不断地咳嗽着,接过了那一大包火药的老闷罐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了那个油布包,将火药分配给了几个身受重伤的老武工队员,一边朝着默不作声的韦正光低声笑道:“老韦子,人家都说我是老闷罐,可我觉着你比我还闷罐,罐子底下总能藏着些私货……我跟你
说个事——茶碗寨里我住着的那屋床底下,有个用碗扣住了的黑土罐子,里面有我从鬼子炮弹里抠出来的炸药!
原本是想着老部队的军械处开张了,拿着这些炸药换几颗鬼子手榴弹,可现在……便宜你了!”
闷着嗓门儿答应了一声,韦正光在怀里摸索着掏出了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伸手递给了老闷罐:“老刀牌的香烟,就两根了……”
惨笑着推开了韦正光的巴掌,老闷罐低声说道:“下回有好东西,你可记得早拿出来!
眼下我这肺都叫捅穿了……抽不成了……行了,也都没啥话要留下了吧?那走着!”
也不去看一眼满脸悲痛神色的栗子群,老闷罐一马当先地朝着阵地前方的林地中爬了过去。
而在老闷罐的身后,几名身负重伤的老武工队员也各自朝着不同的方向匍匐前行。
不过片刻的工夫,即使莫天留等人瞪大了眼睛,也都再看不见老闷罐等人的身影。
似乎只过去了一瞬,又像是过去了一年,阵地前方的树林中,猛地闪过了一道几乎微不可察的亮光。
伴随着那亮光的闪动,一条足有五六米长的火龙,如同闪电般地在林地间腾空而起,轻而易举地引燃了一列间距极近的苦栎树。
仿佛是听见了战斗的号角鸣响,原本漆黑一片的苦栎树树林中,又有几条火龙接二连三地腾空而起,将原本漆黑的树林照得如同白昼般明亮。
借助着骤然而来的火光照明,莫天留只是朝着苦栎树树林方向扫了一眼,顿时指着苦栎树树林中那些列成了散兵冲击线的人影吼叫起来:“是鬼子……鬼子趁黑摸上来了!”
似乎是没想到己方趁着黑暗发起的袭击会突然暴露在火光之下,形成了散兵线的日军士兵几乎全都在骤然而来的光亮中愣怔了片刻,继而全都飞快地做出了最正确的战场动作——卧倒!
即使是刚刚踏进了行伍中的新丁,也都知道夜战时的大忌之一便是敌暗我明。
如果对方有一批熟练的枪手和一两挺机枪,只是方才的片刻愣怔,已经足够让至少半数的攻击人员倒在突如其来的弹雨中……
眼看着原本打算偷袭的日军士兵骤然卧倒,已经点燃了火药、在林地间烧出了几米长纵火带的老闷罐剧烈地咳嗽着怪笑起来:“哈哈哈……鬼子……是属兔子胆的……咳咳……一把火就叫……吓成这样……”
混杂在摸黑偷袭的日军士兵当中,岛前半兵卫虽说也在火光骤起时卧倒在地,但在片刻之后,没有听见一声枪响的岛前半兵卫飞快地反应过来,几乎是扯开了嗓门儿朝身侧周遭卧倒在地的日军士兵叫道:“他们要放火阻隔进攻路线!
突击!
冲过去啊……”
伴随着岛前半兵卫的命令下达,几名走在最前方的日军士兵飞快地跳起了身子,平端着手中上好了刺刀的三八大盖儿,闷声不吭地朝着刚刚燃起的纵火带冲了过去。
可也就在那几名日军士兵刚刚冲到纵火带前方的瞬间,从一丛并不茂盛的灌木枝条后,一个剧烈咳嗽着的中年汉子却猛地从灌木丛后跳了起来,大笑着一把拽下了绑在胸前的手榴弹拉火绳,口中兀自厉声狂吼道:“小鬼子,乖乖地给爷爷垫棺材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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