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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悬在天际时,岚琪站在永和宫的屋檐下,听内务府禀告了过几日钮祜禄皇后生忌的准备。
如今要为太后办寿宴,宫内祭祀之事都低调进行。
本来几位皇后、妃嫔薨逝已久,这些礼节都不大有人上心了,但每一年岚琪都好好记着她们各自的日子,没有一次疏忽过。
但她也不会想到太子跑去坤宁宫是祭奠养母,此刻一想到太子妃那绝望而无助的眼泪,就无法安心,玄烨他到底会看到什么?
“娘娘,风更大了,进屋子吧。
太子既然已经在乾清宫和皇上说话,皇上今晚是不会再来了。”
环春拿来衣裳给岚琪搭在肩头上,劝说道,“您若着凉伤风,皇上又该生气了。”
岚琪没好气地说:“我又不是在等他。
今晚夕阳好看,我只是多看几眼。”
说着转身回屋子里去。
环春想哄她高兴,笑着说白天那些银票的事,问她怎么不数数,瑛福晋会不会不小心少给了些,她才露出几分笑容,道:“她不像我见钱眼开,那会儿是要紧时刻才来找我周转,她很会过日子的。”
环春笑道:“哪儿有人说自己见钱眼开呀?”
岚琪闷闷地嘀咕:“我喜欢攒钱又不是什么不光彩的事。”
主仆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玩笑话,可今晚的永和宫真真冷清极了。
儿子们在阿哥所一个月也不进来几趟,小宸儿和敦恪被温宪领去公主府玩几天,于是就留下她独自守着一屋子宫女太监。
白天玄烨来时还念叨他添乱,现在却巴不得能陪在他身边,但眼下只有清风相伴,今夜怕是等不到了。
可她想见的人,也满心想见她。
当皇帝乘着夜色踏着清风进门时,岚琪正盘膝坐着摆棋子。
她是无聊至极了,没事做,将黑白子间隔一排一排摆满整个棋盘,刚摆满了一盘随手搅乱,预备再一颗颗分开时,乍然见玄烨站在灯下,她一怔,玄烨则笑道:“你说攒的钱要分朕一半,朕来拿了。”
匆匆望一眼窗外的天色,黑漆漆的已猜不出时辰。
她简单用了晚膳后就一直这么闲着发呆,满心想着今晚还能不能见到玄烨,再看此刻屋子里没有外人在,忙起身趿了鞋,也不急着行礼,先将人拉进来,问他:“皇上用过晚膳了没有?”
玄烨点头:“和太子一道用的。”
说话间便散出淡淡的酒气。
岚琪问是不是喝了酒,就转身到门前去,让人拿热水煮醒酒汤。
玄烨则呆呆地坐在那里,一切任凭岚琪的摆布,温暖的醒酒汤也是就着岚琪的手慢慢饮下,他并没有醉,就是什么也不想做。
伺候喝了醒酒汤,一时半会儿也不能睡,岚琪看了看发呆的玄烨,想哄他笑一笑,唯有违心地说:“难道真是来拿那一半银子的?您稍等片刻,臣妾拿给您。”
玄烨点头,终于开口说话:“先让朕数一数有多少,别让你少给了我。”
“可是……”
岚琪哪儿舍得。
“是你白天答应了要给朕的。”
玄烨眼底的笑容渐渐明朗,满室的烛光都跟着明亮了似的。
岚琪扭扭捏捏地转身去,像是真要去翻出小金库来,可突然一个激灵,欢欢喜喜跑回来说:“皇上拿去了也无处花银子。
臣妾说给您的怎么敢反悔?但是乾清宫里进进出出各种各样的人,放那么多钱不方便,臣妾给您守在永和宫里,几时您要花钱了,再来问臣妾拿。”
玄烨笑意深深:“朕什么时候才能要自己花钱?”
岚琪莞尔:“像从前带着我到外头去逛逛时,您还记得那个抠门的小丫头吗?”
玄烨怎会不记得?却说:“你那些大票子给了朕,我也不能再领其他漂亮年轻的小丫头上街去逛,要么你先兑二三十两散碎银子给我?”
岚琪微微噘了嘴,她在说美好又甜蜜的回忆,人家却拿年轻的来硌硬自己,可又明知道是玩笑话,吃味生气也拿捏着分寸。
刚想娇嗔几句,见玄烨抬手微微张开了怀抱,她不由自主地走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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