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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四贝勒府嫡福晋添喜的事,就在宫里宫外传遍了。
这阵子正是人人倒霉的时候,四阿哥倒是多了件好事,也借着这件事,皇室里沉闷的气氛稍稍有所缓和。
福晋们借口到四贝勒府贺喜,又重新开始互相走动,自太子被押解回京到现在,真真把她们都闷坏了。
这天三福晋从外头串门归来,下人说三阿哥在书房里发脾气,问起缘故,似乎是大阿哥抢了他的差事。
三福晋冷着脸来应个景,却一副瞧不起自家丈夫的鄙夷之态,不屑地说:“这么多年,你被他们抢了多少好处,从前怎么不见你惦记,这会儿发起脾气了?”
胤祉懒得和妻子嘀咕,冷声说:“和你不相干,你找妯娌打牌去便是了。”
三福晋冷笑:“如今谁惦记打牌啊,八阿哥府里被翻个底朝天,连给老四家送贺礼都寒酸,大家现今都夹着尾巴做人,谁还敢拿银子去摸牌?”
胤祉打发道:“你自己找乐子去,我这里不要你。”
三福晋眼珠子一转,弹了弹指甲道:“合着是嫌我碍眼,想等那几个小妖精来伺候你?胤祉,我这儿有件事,只怕你那些小妖精,一辈子也没法儿给你谋,你要不要听?难不成,你打算继续受老大的气?”
胤祉轻笑:“你能说得出什么好话?”
三福晋啐了一口,凑过来道:“我从老九家那儿听来的,她们几个可是狠毒了的,据说关于那个张明德的事,老大手里也不干净。”
胤祉将信将疑,妻子一向不可靠,指不定这些话是别人说来骗她的。
但想一想老八老九眼下的境遇,便是故意撺掇九福晋来怂恿堂姐生事,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弟弟们都被皇阿玛冷落,也就剩下大阿哥和他还吃得开。
从前总有人能比他强,他缩在人后也不觉得委屈,可现在终于被父亲另眼相看,偏偏老大处处要与他抢。
这几天更是变本加厉,完全就是要排挤他的架势,三阿哥可咽不下这口气。
三福晋见丈夫神情动摇,便笑道:“如今往下数一数,老四老五都受同胞弟弟牵连,七阿哥是个瘸子,老八老九老十更不必说了,皇阿玛没把他们送进牢房,已经格外开恩。
再往下,十二阿哥出身太低微,不配和谁争,十三被关起来了,十四差点儿没被老爷子劈死,十五十六十七还是小屁孩儿。
如今皇阿玛不用你,就只有老大能用,可老大是什么货色你心里明白,顶多是他亲娘出身稍好些,可叫我看,还是咱们额娘比惠妃吃得开呢。”
胤祉冷哼:“自然是额娘强,连贵妃、德妃都敬她三分。”
一面又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三福晋道:“太子的事来得太突然,皇帝不审不问,一人说了算,对大臣对天下总是少了个交代,只怕老爷子是在找台阶下,结果阿哥们先乱了,没人给他铺台阶。
那一阵虽过去了,可老大这会子压根儿不想有人提起太子,既然如此,咱们何不戳戳他心窝子?”
胤祉皱眉看着妻子道:“这话,绝不是你自己想的。”
三福晋扬脸道:“算你聪明了,都是老九家说的,堂妹和我明说了的,这是八阿哥九阿哥的意思,叫咱们自己掂量看着办。”
胤祉冷笑:“果然。”
三福晋却鄙夷丈夫没有魄力,不屑地要朝外走,撂下一句话:“你乐意屈居在老大之下,我也无所谓,反正你连个郡王位都保不住,我还指望你将来做……”
她做着嘴形不出声,满面挑衅地念了“皇帝”
二字。
胤祉虽非天资聪颖能和兄弟们比,也不是个蠢货,活了三十多年,眼瞧着底下兄弟明争暗斗,他乐得装愚躲在一边。
这次的事掀起那么大的波澜,他能全身而退,便是这一层缘故。
当年他由于妻子的缘故遭贬谪,如今也算扬眉吐气,骄傲之下不免动点儿心思,可他也会担心,这会子冒出头,怕要被人当枪使。
这一晚胤祉左思右想,难以平静。
记得老八家添了弘旺时,他和老大过去贺喜,离开时瞧见大阿哥和八阿哥一面走一面说话,他离得远虽听不见人声,可看他们嘴唇上的动静,念出几句,是在讲什么道观什么张明德。
他当时事后派人去查了查,果然大阿哥那阵子,时常和那老道士往来。
隔天,三阿哥进宫上朝,散了后进内宫向母亲请安,走过空荡荡的毓庆宫,想想曾经的繁华贵气,心下一定,直奔景阳宫而去。
那日下午,荣妃到永和宫坐坐,说起毓庆宫关了好久,该有人打点一下。
将里头的器皿用具收拾一番,白放着怕被底下奴才偷去或损坏,毕竟东宫里用的都是好东西,何必浪费了。
岚琪当时就觉得荣妃来提这事儿很奇怪,但荣妃开了口,她也不好驳回,便与她一道再向贵妃禀告。
贵妃向来不爱理事,转手直接把话送到皇帝那儿,玄烨听说她们要清点毓庆宫,只是冷笑了一下,却是吩咐梁总管说:“去延禧宫告诉良妃,三阿哥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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