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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历克斯·皮尔斯
有关贫民窟的报道不该配照片是有原因的。
第三世界贫民窟是个挑战信仰和现实的噩梦,哪怕它们就摆在你的眼前。
地狱般的景象自顾自地扭曲转动,跟随它自己的配乐摇摆。
一般规则不适用于这里。
这是想象、梦境、幻觉。
你来到贫民窟,尤其是西金斯敦的贫民窟,它立刻脱离现实,化作光怪陆离的奇景,像是出自但丁的作品,或者希罗尼莫斯·博施的可怖画笔。
这个铁锈红的地狱厅堂不可能被描述,因此我也不会费神去描述它。
它也不可能被拍照记录,因为西金斯敦有一些地方——例如雷马——被残酷而毫无掩饰的恶意统治着,拍照这件事所固有的美感会欺骗你,隐瞒这里究竟有多么丑恶。
美的疆界无穷无尽,但悲惨也一样,假如你想确实体会特伦奇镇永恒的丑恶漩涡究竟有多么完整,就请想象一下吧。
你可以用颜色描述它,红色与死亡仿佛陈年旧血,棕色仿佛尘埃、黏土和粪便,白色仿佛肥皂水沿着过窄的街道肆意流淌。
亮闪闪的新铁皮紧靠着旧铁皮撑起屋顶或围栏,材料本身就是活生生的历史,能看出政客最后一次向贫民窟施舍恩惠是什么时候。
八条巷的铁皮闪闪发亮,犹如硬币。
丛林的铁皮遍布弹孔,锈迹红色就像牙买加乡间的土壤。
想要理解贫民窟,让它变得真实,你就必须忘记你的视觉。
贫民窟是气味。
有时候甜丝丝的:女人在胸口扑的爽身粉。
老香料、英国皮革和布吕特古龙水。
新宰山羊的血肉,羊头汤里的胡椒和多香果。
清洁剂里的刺鼻化学品,椰子油,石炭酸,肥皂里的薰衣草,路边流淌的陈尿旧屎。
又是多香果,这次是鸡肉干里的。
刚开过枪的硝烟。
婴儿尿布里的排泄物。
街头杀戮过后,尸体已被搬走,但散发铁锈味的血泊仍在原处。
气味带着声音的记忆,对,这里也有声音。
雷鬼乐,柔和而性感,同时又野蛮而贫瘠,就像极度贫乏但又极度纯粹的三角洲布鲁斯。
歌手从多香果、枪杀血泊、流水和甜美节奏这堆大杂烩里冉冉升起,他是飘荡在空气中的声音,也是活生生会呼吸的苦难,无论他身处何方,都永远在他的出身之地。
他妈的太烂了。
什么狗屁东西,就好像我的读者是在第五大道吃午饭的淑女。
永恒的丑恶漩涡?乱煽什么情,蝙蝠侠!
我他妈是要写给谁看?我应该凑到近处,接触真正的歌手,但我失败了,和我之前其他的所有记者都毫无区别,妈的,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歌手。
这就是关键,真正的龟孙子人虽然在这儿,但打入公告牌排行榜前十的他已经在别处了。
有点像寓言,女孩经过旅馆窗口,唱着她受够了厌倦了各种主义和政治对立,这时候他是存在的。
男孩在街上唱着他们肚子很饱,但依然饥饿,歌声在唱出下一句之前就消失了,他们知道不唱出人人知道的事实反而会产生更大的威胁。
窗外,一路延伸到港口的橙色路
灯像火柴似的熄灭,一根两根三四根。
你刚注意到这个,一个又一个街区的灯光——有些是黄色的,其他是白色的——就开始挨个熄灭。
我一眨眼,房间里也变得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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