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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三分天下的格局基本已定,刘备据蜀道之险、孙权借长江之势,绝不可能朝夕而定,北方鲜卑、乌丸皆称藩,唯独辽东有个公孙氏,道路遥远土地贫瘠,又已经臣服,拿下来也没实际意义。
莫说曹丕用兵之才远不如其父,即便青出于蓝也没什么战场可供他展现身手了。
除了登上帝位,他还能用什么方法证明自己能超越父亲?
当然,最重要的是鉴于天下局势,曹丕也不得不称帝!
曹操不称帝纵有种种好处,但也给曹魏社稷埋下了隐患。
他活着的时候显现不出来,他一死这些问题都暴露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曹操死后局势险些失控,最后凭借傀儡天子的诏书才彻底解决麻烦,一个掌实权的君位要靠一个没实权的天子来确认,这是何等凶险之事?
曹魏说到底还只是封国,而封国的权力再大终究不合规范。
曹操以臣子之身掌大政,靠的就是权限的模糊,而他自身权力尚且模糊,就更别提麾下臣僚了。
魏廷、幕府两套班子,不少人身兼两职,甚至有些还在许都朝廷挂名,互相之间谁管谁啊?多亏陈矫、贾逵、徐宣等人能一心为公达成共识,倘若他们之间就出了分歧,又何以掌控住局面?不称帝就不能规范官制礼法,不能明确隶属关系。
而且曹丕的储君名分明确得太晚,又颇受压制没掌握多少实权,天下人对他还不够熟悉,正因为如此曹彰才敢尝试争位。
连自家兄弟都搞不定,如何搞定朝廷、搞定军队?曹丕必须走上天子宝座,他当皇帝大家就能攀龙附凤了,文武群臣水涨船高雨露均沾,这是最方便的笼络人心之法。
只有让大家感觉到恩德、感到有利可图,对他萌发归属感,他的权力才握得稳!
寻常人都以为当天子是美事,是野心使然,殊不知其中也有许多无奈。
所幸曹丕本身是个权力野兽,自乐此,不为疲也……
“兄长,天色变了,好像要下雨。”
司马孚的呼唤扰了他的思绪。
司马懿抬头观看,果然乌云遮蔽了太阳,迎面吹来阵阵凉风。
他赶忙回头朝随行之众嚷道:“大家快点儿!
往前再走几里有座驿站,咱们暂且避一避。”
一行人打马扬鞭,刚赶到驿亭天边就响起隆隆雷声,豆大的雨点随之而落。
司马昆仲暗叫侥幸,张罗驿丞铡草喂马、准备干粮,随后各搬了一张杌凳,坐在馆驿的门楼之下观看雨景。
这会儿再没有旁人在侧,司马孚终于可以放开心性,他探出手接着雨水,笑道:“春之甘霖最是难得,今年定能仓廪丰盈!”
司马懿却有些担忧:“这场雨下得真不是时候,我原打算在天黑前赶到孟津,这可耽误行程了。”
“二哥何必着急?回邺城又没有要紧的差事。”
“这可说不准。
大王正拟定大行殡仪,或许会叫咱备办许多珍宝铠甲,咱早回去两天做好准备,免得临时匆忙。”
司马孚一笑:“二哥糊涂了吧?先王不是吩咐过要薄葬吗?”
司马懿也笑了,却是冷笑:“我看是你糊涂。
你现在辅佐的今上还是先王?”
司马孚懵懂了:“难道大王不打算遵行薄葬?这件事不是已经写进遗令……”
“死人做不了活人的主!”
司马懿只能跟弟弟明说了,“昔日光武皇帝首倡薄葬,孝明帝遵行了吗?”
“似乎没有,世祖皇陵还是被盗掘了。”
“为什么不遵行?”
“因为孝明皇帝孝心极重,恩念父亲……”
“嘿嘿嘿。”
司马懿笑他天真,“不对!
因为孝明帝原不是太子,是后来改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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