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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父喊我们进来,悄悄地和我说,把他屁股打红了都不肯松口,生着病也不好下死手,只好让我忍着点别冲动,我说随他吧,能活着就好了,姨父听了只是叹气说要去点烟。
“你……你,别喊我豆豆!
我就是不准你叫。
打我也不行。”
他眼角红透,似是生气似是哭透。
我远远站着,和自己淘趣,做出举手投降的样子:“没事没事,我不喊你,我就叫你夏芋,一个名字而已嘛,没关系的。”
“哼,你一来就没好事。”
他扭过头瞥了我一眼,不好打发我走,也不想让我留下,但我也贪心想留在这,便远远站定不动,传递出安全声明。
听着乐乐继续讲起趣事来,偶尔还把学校里学到的东西交给豆豆,到后来也不顾忌我这个外人了,笑得开朗,还唱起了《让我们荡起双桨》,因为耳朵的原因,他们唱得轻似呢喃,却又乐得开怀。
小船儿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了凉爽的风。
童音有股魔力,让我声临其境,听风是风听雨是雨,想起那天乐乐在天鹅池边的专注模样,如果他一叶轻舟游池中,任白鹅黑鹅,忘却芳草无情,那一定乐呵呵地,或许愿意理会我了。
想法一旦成形,话语都作耳旁风,渐渐沉淀。
乐乐把话说尽以后,两人都依依不舍,一个抓着床单,一个抠着手心,眼神无处安放,只是说下次再来看他。
我依然站得遥远,如隔银汉,几乎是望洋兴叹:“豆……夏芋,你想康复以后去看天鹅吗?哥哥可以带你去梓轩姐姐他们学校的天鹅池玩,你以前很喜欢的。”
他百无聊赖了,听一些有趣的就会被勾走心思:“天鹅池?好啊。”
“那你好了哥哥就带你去。”
我也有些激动,往前迈了两步,即便他投来不安的目光我也食髓知味,撂下一句好好休息便走了。
病有好转,我的心思都放飞了,以至于医院都有趣了起来,竟让我在门口遇上卢同游。
我问她没走错吧,她不慌不忙让我坐下聊天,说自己是卢同游,来找夏芋的。
我知道她,她就是大年弟弟的二女儿,我跟她说自己是领养他的哥哥,对他很好,不需要你们把他领回去,问她来这里做什么,怎么现在知道关心夏芋的安危。
她说夏芋算是她的恩人,当年虽然不是她爸出的主意,但抢夺到手的财产她也有份,而且不少,借助这笔不义之财她才能衣食无忧地上大学,出人头地当个见习医师,如今夏芋的抚养权被夺走了她才知道大年伯伯对那孩子有多差,姓都改了,受尽虐待和白眼,一想就心里歉疚,想着多少来补偿一些,正好最近大年伯伯出来给青云治病才知道这些消息的。
我让她别假惺惺,她却很真诚的跟我说当年她也不知道这件事,上大学的钱都是她爸出的也没问出处,学生时代只以为横财的路子很多,不去细想原因或许也是被有意隐瞒,没曾想自己吃穿用度都是抢占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的钱,她心里越来越不是个滋味,当即就打电话回去问自己父母是不是真的,本想劈头盖脸地骂一顿,但止于他们也是为了自己,最不能责备他们的也就是自己,哪里还说得出口,只好把话憋在心里,讲了来龙去脉,便犟着话头要把该还的钱还上,至于别的方面只好慢慢补偿,自己毕竟是个医师,不是禽兽。
慢慢补偿,呵呵,也罢,无知者无罪。
她和我说自己能独立生活,但妹妹同月还在上学需要那笔钱,所以以后会慢慢还,至于其他亲戚她都打过招呼了,都是冷血模样,搪塞借口,有良心的感叹两句世事无常,没良心的直接威胁她也跑不了关系,说钱用在儿女身上的居多,用在自己的也有——大志伯伯大女儿二女儿都病死,孤家寡人,前阵子赌博□□闹出事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最可恨的是,大年和她说这事的时候,她先是说她吃人血馒头,本以为大年听不懂,但他听得清清楚楚是在侮辱自己,便指责自己假清高,用了钱还装好人,再说夏芋害惨了他家里两口人,权当还债。
我不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夏芋为什么会到他们家,但我一点也不关心这种人的死活。
卢同游说她也懒得和这种人争辩,说了两句都不想和他往来,“你做这种遭天谴的事,以后你的孩子没父没母无依无靠,被抢得分文不剩流落街头的时候,看你后悔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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