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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余下大老爷一家女眷,都是自家人,他也不避讳,坐了主位,大家说笑,可老爷一脸愁相,长吁短叹。
夫人放下象牙箸问,“老爷这是为了赈灾之事发愁吗?”
老爷长叹道,“旱灾三年,百姓啼饥号寒,饿殍载道,我们这般人家锦衣玉食不识人间疾苦,旱灾结束又来雪灾,不知何故,赈灾粮中十之七八是沙子!”
他手腕发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重重放下杯子,“我看,咱们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这句话像诅咒,一时间满屋都静了下来。
“今日不必等我,我与二房三房男眷要在祠堂议事。”
他起身看着夫人想说什么,终究长叹一声离席。
晚间小姐卸了妆,恹恹的,连话本子都不乐意翻了。
“凤药,我打小就没见过爹爹这样发愁过,你说,他们议事都议些什么呢?”
小姐与老爷父女感情很好,老爷两个儿子,只得这么一个姑娘,颇有些娇惯的意思,总让夫人不必管她太严苛。
小姐散着如瀑黑发,起身拉着凤药来到梳妆台前,拉开螺钿小柜子,取出一只精美的首饰匣子打开来。
里面放着一幅精致的点翠头面,光是放首饰的盒子便价值不菲,盒子上写着珍宝斋,这是京城有名的首饰铺子,只接待又贵又富世家夫们小姐。
这副首饰并不合适年轻姑娘,却合适做为压箱底的陪嫁。
小姐爱惜地摸摸首饰,“这可是外祖母留给我娘,娘传给我的。”
“我真的睡不着,凤药,我担心爹爹。”
云之不像她哥哥称自己父亲为老爷,每见到只呼爹爹。
凤药也忧心忡忡,她不懂得这些,却在死亡边上走过,很敏感,出去那两次已感觉到外面时局不好。
因为有常家这把大保护伞护着,即便下头下刀子也落不到自己身上来。
“要不,我去偷听?”
她试探地说了一句。
小姐眼睛一亮,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嘻笑着,“我可不告诉你爹他们议事总在祠堂边的洗砚阁中。”
“我睡着了啦。”
她拉起桔黄闪银缎面牡丹花被蒙上脑袋。
桌上的碟子里放着几只芙蓉糕。
是小姐让凤药当日现做,带给老爷做夜宵的,结果老爷心情不佳,她没拿出来又带回了房。
凤药拿块手帕将糕包起来揣入怀里,蹑手蹑脚出了门。
园子里的路她熟的很,所有角门院门都落锁,这难不倒她。
捡着小路七拐八绕,她远远看到洗砚阁的灯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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