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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他站起来,在调侃陆屿然这件事上一直很有以身犯险的精神。
他将眼前风尘仆仆也难掩清风明月之姿的男子左看看,右看看,终于寻到了报仇雪恨的时机,啧啧两声,说:“你说,怎么就你这么闲呢。”
半明半寐的树影下,高墙外洇出一点光,陆屿然站在原地,静默了好一会,他伸手抵了抵眉心,无声笑了下,眼尾线却延得笔直,有种扑面而来的冷意。
商淮很快为这一刻的嘴贱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点灯熬油,通宵达旦处理公务的,不止有陆屿然,还有他。
第二日傍晚,徐家对面最大的酒楼里,月流撩开垂下的竹帘,进入一个靠窗的雅间里,温禾安点了壶茶,一碟点心,酒楼里还另送了盘瓜子花生,她手里捏着四方镜,视线轻飘飘的不时看看窗外热闹的街市。
月流直接说正事:“女郎,按照你说的,用徐远思的身份牌上门拜见徐家,这次被好声好气请了进去,但徐家嫡系一个都没现身,来接待我们的是一个支系的管事,七境傀阵师。”
温禾安心想,果然是这样。
“赵巍萝州城城主的名义引不出嫡系的人接待,用他们家少家主的腰牌也不行,看来,如今的徐家,能做主的就是这些人了。”
她没感到意外,只是印证了这个猜想,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有用的都带走了,留下来的这些,大概就是掩人耳目的傀儡。”
这些事完全可以交由月流来做,温禾安这几天亲自盯着,是想探一探“千金粟”
阵法运转之时的威压和从前有什么差别,此时她收回了几缕放出去的灵息,点开四方镜。
忽略上面几条消息,她往下滑了滑,找到有段时间没有联系过的林十鸢,发出一条消息:【你还在不在萝州,方不方便见一面?】
林十鸢立马回她:【我在。
】
这个时候有别的消息冒进四方镜,温禾安翻上去一看,发现是凌枝。
自打凌枝回阴官家,被她师兄隐晦拒绝后,她在四方镜上和温禾安说话的频率都高了起来。
从前,她们是见面了说几句,分开后的几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几句,再往后,忙着忙着就都懒得说了。
凌枝说:【我还是想不明白。
】
她生来要什么有什么,到哪都是横着走,眼睛朝着天,可以说在她师兄身上尝到的挫败滋味比她面对渊泽之地时还多。
温禾安也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刚开始觉得稀奇,绞尽脑汁安抚她,到今天就只有好奇了,她回:【怎么就非得是你师兄呢。
】
凌枝看样子原本写了很长一段话,后面又郁闷地删了,因此发过来的时候只有颇为高冷的几个字:【我说不明白。
】
【你问陆屿然,他肯定知道。
】
温禾安的视线在这个名字上停了停,见凌枝不死心地又发来一条,像好奇,又像试探:【陆屿然用过第八感后这几天,是不是很黏着你。
】
温禾安没办法把陆屿然和“黏”
这个字联系在一起,她失笑,倒是很认真地回:
【没有。
】
【我看他很忙。
】
凌枝想这不可能。
每次跟那种东西打完交道,一次两次无数次,她还好,她至少不至于耗到那种程度,但也会有完没完的,心如死灰的感觉,有时候烦躁到极限了,需要深深吸气,去看师兄,听他说话听他笑,才能压下那种“干脆就这样吧,我不干了”
的冲动。
陆屿然居然能压得住,还能立马就投入巫山堆积如山的公务里……还要去跟别人争那个不知所谓的帝位。
他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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