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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守卫远远望见飘扬的旗帜,朝下一阵喊,听着像北地的方言。
城门缓缓拉开,赵阿根抬见城上所悬,赫然是“迢递天城”
四个大字,气势磅礴。
城门内,笔直的驰道分向两头,通往校场或马厩一类的地方,众人纷纷停缰下马,有专人牵过马匹伺候,也有来搬运辎重的,尽管人来人往、招呼声此起彼落,却丝毫不觉行伍紊乱,人流转眼之间各归其位。
若有外人混在当中,怕没来得及反应,便只剩他一人杵在原地,肯定要当场露馅。
“原来……天霄城是这般雄伟模样。”
赵阿根正自喃喃,乐鸣锋却拍拍他的肩膀,咧嘴笑道:“哪儿跟哪儿啊这是,早的咧!
天下第一易守难攻之地,号称‘人间不可越’,哪有这么简单?”
“还没到?”
“这里是马弓队驻扎的卫城,本城还在上头。”
乐鸣锋朝他豪迈一招手,大笑转身。
“这一路行来,你曾见得上山的道路没有?”
还真没有。
赵阿根微一思索,登时会意。
这卫城正是建于入山口,拦住上山主道。
当然山势绵延,能上去的地方绝不只一处,但能容大队人马通过的唯一一条道路,被石城当道堵起,除非敌人有猿攀鸟渡之能,否则也只能望城兴叹。
舒意浓等换过专行山道的驮马,无法自驾的秋霜洁、绣娘主仆则改乘肩舆,直抵半山腰间的岗驿,其后连靠双腿就能走上的山路也无,须倚赖放落悬桥、吊篮拉缒、滑轮飞渡等层层递进。
这些交通工具多半得有人操作,无法独力为之,既是天险,亦同岗哨,想潜入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这段号称“九弯十八拐”
的险峻山道,其实细数只有八道关卡,须由他人操作机关方能通过者仅有三处,少城主回城自是一路畅行无阻,饶是这样也耗费近一个时辰之久;光是走过一遍,便足以打消进攻的念头。
天霄城的主城是座规模狭仄、形制古老的石城,但大半座峰顶能削平盖房子的地方,差不多都盖满了大小院落,入夜后灯火通明,如浮在云端的不夜城,并不比山下稍逊。
主城的门楣上,高悬着题有“玄圃天霄”
四字的泥金牌匾,字形饱满圆润,精神昂扬,自是出于金貔朝的成骧公舒梦还之手。
成骧公无后,舒氏先祖乃舒梦还之义子,可说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故天霄城的家格在渔阳七砦特别高,所承继的武功也是骧公所传之最精华。
少主回城乃是大事,按说众人应是夹道欢迎,昂颈企盼,但舒意浓等抵达时已近戌时之末,她早早便让人上来传话,说行旅疲劳、乐总管身上还带伤,除日常轮值以外,毋须安排接风洗尘,诸事待明日晨起再议。
这是连家臣墨柳先生等都不见的意思,但也不是没有前例,众人皆不以为意。
玄圃山的九弯十八拐,人要上来已属不易,舒意浓却吩咐属下也把梅玉璁的棺木运上山,对赵阿根的重视可见一斑。
乐鸣锋多次以眼神暗示“阿根弟弟”
婉拒这项贴心的好意,赵阿根却视若无睹,多半还惦记“奉旨喊姊”
事件时,在场所有男人都背弃了他,决定这回不做好人。
舒意浓回到房里时,亥初一刻的梆响正透窗而入。
尽管已经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她歇息,掩上窗牖前,女郎仍警醒地四处张望,以防有人藏在暗处窥视。
回到宽大的书桌前坐定,小心拉开抽屉,伸手在抽屉深处的上方轻轻摸索,喀喇一声脆响,桌板下方弹出另一个小小暗格,暗格中端端整整地搁了张其色如血的深红厚茧纸,其上以泥金描绘着维妙维肖的髑髅鬼面:
上下交错的四根獠牙,戟出向前暴凸的宽厚吻部,凹陷的眼窝与眉骨几乎挤在头顶部位。
这无疑是山魈或狒狒一类的颅骨,虽说模样有些滑稽,但极其写实的笔法却透着说不出的狰狞狂暴——数百年前玄圃山还有山魈的时候,据说山魈是会抓人类婴孩去吃的,记录上最年长的曾抓到六岁孩童,舒意浓小时候常听老人拿此事吓唬不乖的顽童。
泥金红帖尽管骇人,舒意浓却像吃了颗定心丸,绷紧的肩膀稍稍放松。
她比原订的归期起码晚了四天以上,担心因此错过“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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