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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连《无鸣玄览》之名都没听过,初来乍到,岂能——”
碧火神功的灵觉捕捉到一声轻嗤,回头见阙牧风抱腹缩颈,肩头颤动,阶下伍伯献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才知中了圈套。
约莫怕他尴尬太甚,伍伯献主动解释:“在我不应庐中,武功乃枝微末节,排于百工之后,不禁人学,用不着行礼拜师。
若有问,山主无不指点,但他老人家不喜武事,才有‘弃剑石内莫言武’的规矩。”
“要是从前山来,随处可见山主另一部成名武学《卫江山剑》的图刻,算是本山有名的一道风景线。
阙师兄当年在图刻前指点我剑法的模样,迄今仍历历在目,就别再戏弄赵公子啦。”
末几句却是对阙牧风说。
这下轮到耿照愕然了。
武林各派莫不把自家的拳剑秘笈视为至宝,或禁外传,或防人窥伺,守得无比严实,不应庐的主人却将剑法和内功公开示人,有问即答,这简直闻所未闻。
伍伯献习以为常,怡然道:“山主最初隐居于此,不与人群,日常所用只能自己动手,于是从无到有,研究如何烧烟制墨,抄水成纸,历时三年而成大家。
许多人不远千里而来,重金以求,但山主既已穷尽技艺,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他处,或剖竹为伞,或辗玉雕金,俱都卓然有成,没有长过三年的。”
耿照蓦地想起在横疏影的库藏中,有个装文房四宝的小箱,以“舟山墨”
之名载于清册。
二总管惯用购自平望的上品贡墨,小箱里的舟山墨只缺一锭,其余笔砚等俱是未拆封的新品,不知是惜用还是弃用。
他与伍伯献描述外封的朱漆小印,伍伯献既惊且喜,又不无得意:“山主精研篆刻三年,堪与当世名家比肩,在方家间颇有名气。”
以山主亲炙的贵重,这位赵公子家中竟有成箱收藏,怕不是千金购得,来历非同小可,应对益发客气。
不应庐的弟子日常均在前山活动,山主钻研的各种技艺学问,都留下相关的设备工具等,供他们使用,有问必答,三年里不收束修,还管食宿;期满离山,只有经山主选拔的秀材可以留下,从这个阶段起便须决定钻研的领域,山主也将倾囊相授,务求青出于蓝。
伍伯献专攻农田水利,撑舟的师弟翟仲翔则研究筑堤,不应庐之主不意外地又在此二领域留有傲人实绩,故庐内有此科门。
二人已待七八年之久,通过至少两次简拔,堪称人才中的人才。
耿照灵机一动。
“山主该不会对打铁铸炼也有研究罢?”
伍伯献笑道:“何止有研究?从一窍不通到能铸玄铁精金,山主也只用了三年不到。
其间还不只冶铁而已,机关术、木工等亦一并涉猎,最终造出失传已久的指南车。
原本放置在钟阜城署之中,据说被东镇以‘不得私藏国器’为由,连同纸本蓝图,一并收进了靖波府的密库,世人再难见得。”
骄傲之情溢于言表,只在提到“东镇”
和“靖波府”
时有隐忍之色,仿佛硬生生止住了切齿咬牙,以显读书人的涵养。
耿照虽曾任将军武胆,毕竟没去过靖波府,遑论收藏国器的密库。
但以他对将军的了解,慕容柔若觉指南车是威胁,会毫不犹豫夷平舟山,收缴并不实际;毕竟设计者尚在,蓝图难道不能再画一遍?
听着像某种轶闻讹传,实不应出自主人公的门下之口。
能铸玄铁精金的设备,足够支应锻造如梦飞还令了,耿照大致明白阙牧风这项提案,为何会被阙入松和墨柳先生所采行。
由山道上回望,下方水泊间一片光粼,适才舢舨撑入之际,周身却仿佛笼罩在若有似无的薄雾内,天光突然暗去大半,虽不致伸手不见五指,辨认方位、远近等却变得困难,加上伍伯献谆谆告诫不得在后山走动,少年大胆猜测,不应庐之主还有另一项专长。
——阵法。
他见识过聂雨色的能耐,深深知道阵法的厉害。
不应庐在林树沙洲间布下奇门阵图,外人难进,想来亦是阙牧风推举此地的原因。
四人闲聊间,一名男童忽由山道上行出,在他行经谢客亭前,便以碧火功的先天感应,耿照也未察觉有人,可以说他踏落亭阶前的第一步即被耿照听见,至于是由何处跨出,却是毫无头绪。
(……果然是奇门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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