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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死了之,咱们的孩子怎么办?他是我的孩子,秦云吉必会斩草除根,只有你能护着小大郎长大成人。”
蒙炎眼眶通红,一遍遍摩挲怀里颤抖的背脊,“遥儿,你不只是你自己,你还是一个母亲,你有责任护着襁褓中的幼子长大成人。”
荔水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泣泪如雨,“我软弱可欺,没了你的庇护,命如浮萍,我要你好好活着,咱们逃吧,一块从暗河逃出城去。”
蒙炎紧紧的抱着她,恨不能把她勒进自己的血肉里融为一体,埋首在她颈窝里深吸,赤目低语:“傻话。
我与你说一则见闻吧,我随师父在山中行走时,亲眼见过许多天材地宝周围必有异兽猛禽守护,但总有经验丰富的猎人能把这些异兽猛禽杀死,可是每当猎人伸手去采摘时,总会发生意外,只因天材地宝本身也有毒性,它们自己才是自己最厉害的守护者,这一遭生死之战赢了以后,它们会释放灵气重新吸引守护者,把自己重新伪装成圣洁无害的模样,你就是这样一株天材地宝。”
荔水遥静静听完立时哭不成了,恼羞成怒,星眸瞪大,“在你心里我竟是有毒的?狡猾无情的?”
“能被你选中做守护者,我甘之如饴。”
荔水遥一怔,满心酸胀,恼怒娇叱,“说的什么屁话!”
·
翌日,天蒙蒙亮,挂在镇绥堂院门上的云板就被敲响了。
铛!
铛!
铛!
王芰荷坐在床榻上竖起耳朵仔细的听,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只响了三声就停了,顿时失望的撇撇嘴。
“三声,是三声,不是四声!”
厅上,王有斐一边系着衣带一边庆幸。
王芰荷打着哈欠走出来,“是四声才好呢,内院里头老的老,小的小,都是女眷,我这当大姐夫的才大有可为之处。”
王有斐冷笑,“舅父倘若真有个好歹,镇国公府的天就塌了,阿耶也曾教过我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事到如今竟做起白日梦来。”
“他蒙氏的天塌了砸的也是蒙家的蛋,咱爷俩姓王。
眼瞅着蒙炎要完蛋,咱爷俩还是抓紧拾掇点金银细软跑路吧。”
王有斐怒道:“我就不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了,跟着你跑路有什么路可走的,三日五日的把钱花光了,难不成跟着你卖屁股,我没那个脸。”
话落,抬脚就小跑了出去。
被亲儿子揭了脸皮,王芰荷气的脸色铁青,瘫在扶手椅上破口大骂,忖度着现如今蒙炎是个喘气的死人,把蒙家从上到下骂了个狠的,直觉得口干舌燥才停,胡乱抓起茶壶对嘴就灌。
忽听得院子外头有一群仆妇经过,吵嚷着议论内院发钱了,王芰荷生怕错过了这等好事,忙忙的跑了出去,缀在后面一路到了镇绥堂,就见这大院里已是聚满了人,男仆排成一队,女仆排成一队,个个哭丧着脸。
两列队伍前面,台阶上站了两个女郎,其中一个是蒙玉珠他自然是认得的,另外一个他却不敢认,只见那女郎高髻云鬓,插着紫红的大牡丹花,穿着高腰襦裙,长眉入鬓,凤眼狭长妩媚,身姿丰腴盈润,只在她低眉时才隐约有点蒙蕙兰的影子。
这时王有斐走过去和丰腴美人说话,开口喊阿娘,王芰荷猛地一拍大腿,两眼震惊,“蕙兰,你真是蕙兰?!”
王有斐白了咋咋呼呼的王芰荷一眼,接替蒙蕙兰继续给男仆们发钱。
蒙蕙兰漠着脸看了王芰荷一眼,听得刘婵娟在堂上叫她,她抬脚就走。
王芰荷一抓抓了个空,忙忙的跟到堂上,但见老岳母几日不见一下子就老的不能看了,满头白发,满脸褶子,蒙炎那仙女老婆一双眼红肿的核桃似的,一看就是狠狠哭过,左右两侧立着俩侍女,手里都托着一个圆木盘,里头整整齐齐摆着银锭子,粗略一看,一盘子就有两百两。
王芰荷眼珠子乱转,谄笑道:“岳母,摆出这阵仗是作甚?”
刘婵娟有气无力的道:“大郎就在这几日了,人死如灯灭,想着,赶在他咽气之前带他回乡,这京城再也不来了,就把府里这些伺候的人都发给一笔钱遣散。”
说到这里,刘婵娟斜眼看王芰荷,“这话是说给外头那些人听的,实则是趁着大郎还有一口气,用他的余威护着一家子平安离京。
想必你也感觉到了,镇国公府要大祸临头了,你不是我们蒙家人,你要是想避祸和我们蒙家断绝关系就能保命,这些银子你拿走,尽快逃命去吧。”
王芰荷咽了咽口水,大义凛然道:“岳母看错我了,我岂是那等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
就在这时虎翼紧急来报,“老夫人,不好了,咱们坊武侯铺里的老兵全被金吾卫换下了!”
荔水遥蓦的起身,紧揪着帕子道:“我知道,金吾卫是被独孤擎掌控着的,他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把坊门堵上?”
虎翼急得脸皮涨红,“夫人,倘若只是堵门倒还好了,事情更糟,咱们府上的人拿了钱挎着包袱出坊的,出去一个失踪一个!”
王芰荷听罢,一出溜蹿到左边侍女面前,撩起衣摆张开,一股脑把银锭倒在里头,“俗语说的好,大难临头各自飞,你们本来就想把我一脚踹了的,我也死心了,不攀你家的富贵了,就此一刀两断吧。”
话落,一出溜又蹿到右边去,劈手夺下圆盘,一把倒在衣摆里,两手兜着就往外疾走,从王有斐跟前经过,一声招呼也不打就一阵风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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