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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奚空青点中的僧人也是个直肠子,他将前头官匠们与沈重檐、蓟霞的冲突始末原原本本道出。
难得的是这僧人记性还好,期间甚至将某某几个话说得最难听的官匠,曾出口的狂言一字不差复述了出来。
对此沈重檐很难不怀疑,这僧人怕不是奚空青的眼线吧?
毕竟哪有人吃瓜,把每颗籽都记得一清二楚的。
僧人语罢,场中有一瞬的安静。
此事其实不过是他们这些工籍白身与个侍卫之间的口舌之争,若非沈重檐咬死不肯松口揭过,也闹不到让三皇子插手的地步。
但官匠们自恃有工部与太子为他们撑腰,纵然是三皇子来此,也不敢因如此小事发落了他们。
因而在奚空青做沉吟状,似乎有些为难如何处理此事时,官匠们还敢抬头恶狠狠地瞪对面的沈重檐。
沈重檐刚意识到奚空青恐怕要借题发挥,就注意到了对面官匠们仍不知死活的恶意目光,不禁怜悯一叹:
他们这些站队上位者的人,最忌讳的就是自视甚高,以为自己是能臣因此恃宠而骄,殊不知到了上位者们角逐博弈之时,总会有被放弃、推出来当替死鬼的时候。
想到这里,沈重檐唇边有凉薄的笑意——她之于奚空青,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在众人屏息等待片刻后,奚空青终于发话了:“此事事关陈大人……不如请陈大人来决断?”
语气温和,面带笑意,三皇子俨然一幅欲小事化了的和煦模样。
官匠们一听要让他们的上司工部尚书来处理此事,心中都大松了口气。
官兵领命,立即朝前半支皇寺队伍而去请人。
陈肖鸣原本在马车上被妾室薄氏伺候得舒舒服服,已有些昏昏欲睡了。
未料马车莫名停下,掀帘一看,前头的整只队伍都停了下来,再往后一瞅,原本跟在他马车后头的人、车皆不见了。
陈肖鸣预感不妙,只盼无论出了什么岔子,都不要和他扯上关系才好,哪料下一秒便被自后头而来的官兵寻到。
这才启程走出不过十几里地,怎么就有麻烦事找上门了?
陈肖鸣心中郁卒。
从小兵那儿大概了解了怎么回事,陈肖鸣让薄氏留在马车内,自己则提着官袍一路小跑,气喘吁吁来到了奚空青身旁。
“殿下。”
陈肖鸣对奚空青拱手作揖,悄悄打量奚空青的脸色,斟酌道:
“依下官所见……不如先将此事按下,待队伍抵达终南山筑地之后,再让这些挑事的官匠按沈工首所说,给蓟统领道歉如何?”
此时已是午时末,整只队伍需再行将近十里抵达韦曲,才能休息吃上顿午食,此时最要紧的就是不能继续耽搁。
陈肖鸣的提议没有错,但其实更主要的原因是,这数十官匠乃是太子精心挑选安置进来,他虽恨这些人大胆议论于他,但也不敢对他们发难。
甚至这“抵达筑地后再行道歉”
之事,只怕到时没了奚空青插手,官匠们不乐意,陈肖鸣也不敢真逼着他们道歉。
奚空青故做不知陈肖鸣想敷衍了事的想法,面露惊讶道:“陈大人好大的度量,你的家事、妻妾被一群外男拿来如此编排,竟也毫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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