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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生无忧（第2页）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明希有些不解。

他却不答，反而从袖中又摸出一根红线："现在该轮到我给你系了。"

"这..."明希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必了吧？"

"这怎么可以？"吴希澈一把拉住她的衣袖，"你给我系了，我自然也要给你系。礼尚往来，这是我做人的规矩。"

明希噗嗤一笑：“你做人倒是真有规矩。”于是只好把手也递过去。

他的手很暖，指腹有些粗糙，却格外让人安心。明希本想挣开，可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却又不忍心拂了他的意。他的指尖划过她的皮肤，轻轻的触碰，感觉却格外明显，被他触碰过的角落，微微发烫，连风吹过也酥酥麻麻。灯下，少年人的侧脸带着几分虔诚，连那一根根长长的睫毛都清晰可见。

他低着头，神色专注地将红线缠上她的手腕。他动作极轻，仿佛是在对待什么稀世珍宝。明希看着他微微蹙起的眉，心中忽然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轻轻挽着红线，声音柔和如同夜风："系系系，系住魂魄莫外走，系住长命莫外流。"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如果世上真的有神灵，请保佑杨明希吃好睡好，此生无忧。"

这样简单的祝福，却让明希心头一热。她的名字从他口中吐出，让她有些隐隐约约的愉悦。她看着手腕上的红线，忽然觉得有些模糊。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这样祝福过她。那些华丽的词藻，那些高官厚禄，在这一刻都显得那样苍白。

"你方才为何不满意我的祝福？"她忽然问道，心中有些忐忑。

吴希澈抬起头来，月光下，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因为那不是你的心里话。"他笑了笑，"你给我的祝福，是你觉得应该说的话。可我给你的祝福，是我真心希望的事。"

明希怔住了。

“明希……”他顿了顿，“以后我们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我们并未有夫妻之实，我们也不用被这名分束缚，我们是盟友，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这么轻易相信你是吗？”

明希的长睫在光晕中轻轻颤抖，半晌，缓慢点头。

“因为我和你一样呀，我来到这个身体，没有任何人能理解我，我在这个世上多么孤单。可是这实话说给别人听，别人只会觉得你疯了。”

“我也想着，这么不被任何人理解，不被整个世界接纳，活着有什么意思呢？可是这个时候，我的恩人的女儿突然闹着要嫁给我，我于这个世界本就是异类，我怎么能和别人产生纠葛呢？

“于是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却到了你手中，你说你不是杨明雪，而是杨明希。你说你不想活了，我却突然觉得，好歹两人是个伴，我们互相陪伴着，也许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也不错？”

明希的一颗泪终于在反反复复间落下来。她的心仿佛突然一松，然后深呼吸，道：“那你以后可要给我讲讲你的故事。”

他笑道：“那是自然。日后你叫我希澈，我叫你明希，如何？”

她含着泪水点点头，那两个字在他的口中那么温柔。

他又说：“明希，那你告诉我，你觉得这个世界上值得人追求的东西便是高官厚禄吗？”

若是以前的明希，定会忙不迭地点头，但如今她犹豫了，半晌，轻轻叹气：

“是也不是，你容我再想想。”

他鼓励地点点头，温柔地拍拍她的肩。

"知道我为什么非要系这个红线吗？"吴希澈又问。

明希摇头。

"因为你说这是南诏的习俗，"他认真地看着她，"既然是你说的，那就一定有它的意义。我想知道这个意义是什么，我也想成为能听你说这些故事的人。"

夜风拂过，带起一阵铃声。檐下的灯笼轻轻晃动，映照着少年清俊的眉目。明希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红线，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祖母说的，能保佑平安的东西吧。

不是那根线，而是系线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