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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城的建筑融合了许多的异域风格,雕梁画栋,描彩绘金,随处可见雕刻精致的番莲与飞天仙人,无不透露着华丽恢弘,但因饱经战乱,和地域贫穷无法维护的缘故,又显露出一种繁华后的衰败,彩漆斑驳,伤痕累累,令人心惊。
姜月跟随阿泗的步伐,转过一个街角,视线豁然开朗。
目光所至是一条宽敞的大街,商铺林立,街上围着一大堆人,大家热闹地说着什么,阿泗一点一点拨开人群,带着他们进去。
姜月依旧低着头,怕别人看见她的脸,缩着身子,更怕不小心挨到男人被拉去跪祠堂,她还未出嫁就出现在家门外,已经很不守妇道了。
阿泗站在最里圈停下来,让出个位置给姜月,指着前方:“喏,人在那儿。”
姜月顺着他的目光怯怯看过去。
少年生得高挑,身姿笔直,穿着件白色滚黑边的窄袖衣袍,袖口系着一双黑色护腕,腰被革带勒得纤细,墨发如藻高高束起,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抚动。
他单手叉腰站在一扇华丽的木门前,然后左手举起三根手指,声音带着点儿含糊:“三、二……”
虽然背对着人群,但也足以感受到对方是个何等风流俊秀的少年,如此气度高华,与这破败的建筑格格不入。
姜月抓着绑着她手腕的绳子,眼泪啪嗒啪嗒的掉,用手腕抹了一把。
爱穿白色的,一定是个好人,何况他还会数数。
少年此刻在姜月眼里,像是被镀上了一层金光,灿烂极了。
“一”
她觉得自己的运气太好了,这一切太顺利了,竟然这么容易就找到了未婚夫,老天爷对她实在眷顾。
姜月在心里拜了拜菩萨,还没来得及在心里赞叹他的声音也漂亮,人已经数完最后一个数,利落的、干脆的、熟练的、暴力地踹开了对面店铺那扇门。
粉尘四溅,众人后退,只有姜月抱着头蹲在原地,万分惊恐。
一阵稀里哗啦后,还是那道既漂亮又含糊的声音:“老子聂照,滚出来还钱!
梁万三,别给脸不要,我的耐心有限。”
听到他自报家门的那一瞬,姜月心里有个东西砰一下碎了。
她的佳婿,她的良人,她的夫主,她的天,她的地,她唯一的依靠,连着她心里拜过的那尊泥胎菩萨……碎了……一起碎了……
姜月这边一口气还没喘上来,那边梁万三终于哭天喊地跑出来:“聂小爷,年景不好,真没钱还了啊,求您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他抱着聂照大腿,悄悄往他手里塞了一块银子。
聂照轻笑,嘴里叼着的那根草就跟着晃啊晃。
他把银子轻柔地塞进梁万三嘴里,贴在小臂处的短剑在掌心转了两圈,毫不犹豫钉进他的手掌,梁万三的惨叫划破天际,令人胆寒。
聂照依旧笑眯眯的:“哦?没钱了?还是看人家孤儿寡母的才不想还这个钱?贿赂我倒是很有钱嘛。
听说您梁老板很威风,昨晚还去了有来赌场?输了一个玉扳指?是知道自己手要没了所以才输掉的吗?梁老板料事如神啊。”
梁万三双目圆瞪,一副不可思议他怎么知道的表情。
痛,太痛了,慢半拍的疼痛唤回他的神智,对方的短剑已经拔出,鲜血飚溅出一条优美的弧度,落在尘土飞扬的地上,带着一股刺鼻的腥甜,直钻周围人的天灵盖。
短剑落在他的手腕上,马上就要切下去,梁万三连忙哆哆嗦嗦磕头,嘴里的银子也不敢吐出来,应承:“还,还,晚上就还!
。”
聂照反问:“真还?”
梁万三疯狂点头:“真还,真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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