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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里克·冯·乌尔里希在堵车中度过了法国战场的前三天。
埃里克和朋友赫尔曼·布劳恩是第二装甲兵团附属医疗队的成员。
通过比利时南部的时候,他们没有目睹任何军事行动,只看到了延绵不断的山和树林。
他们听说这一带是阿登高地。
他们行进在狭窄的公路上,有些地方甚至没有铺沥青,一辆抛锚的坦克很快造成了五十英里的堵车。
他们被困在队列中,滋味比行军还要难受。
赫尔曼布满雀斑的脸上流露出不耐烦的神情,他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轻声对埃里克说:“简直他妈的太傻了。”
“你是希特勒青年团的一员——不应该说这种话,”
埃里克轻声说,“要对元首有信心。”
他并没有真生气,只是给赫尔曼一点提醒。
动起来的滋味也不好受。
他们坐在军用卡车的后地板上,公路上尽是树根和弹孔,卡车在行进时颠个不停。
埃里克希望能马上投入战斗,以便脱离该死的卡车。
赫尔曼提高了声调:“我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啊?”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医疗队队长雷纳尔·韦斯医生说:“元首叫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他的决定永远是正确的。”
韦斯表情一本正经,埃里克却似乎从他的语调中听到了一丝嘲讽的味道。
黑发、戴眼镜、身材瘦削的韦斯少校经常嘲讽地议论军队和政府,但旁人又无法从他谜一般的话语中找到任何把柄,因此谁都不曾举报过他。
另外,军队战时也需要韦斯这种技术精湛的名医。
车厢里另外两个医务兵都比埃里克和赫尔曼年龄大。
名叫克里斯托弗的医务兵对赫尔曼的问题有独到的见解:“法国人多半没料到我们会打到这里,毕竟这里的地形太复杂了。”
他的朋友曼弗雷德说:“我们恰好可以做到出其不意,没遇到多大抵抗便直扑法国边境。”
韦斯嘲讽地说:“你们的策略真是让我醍醐灌顶,我终于知道我们为什么要上这里来了。”
但他没说他们错了。
让埃里克惊讶的是,直到这时还有那么多人对元首缺乏信心。
他的家人仍然对元首的胜利视而不见。
他的父亲一度曾经很有权势,现在却是个卑微的小人物。
沃尔特不但不对攻克蛮荒的波兰感到高兴,反而长吁短叹着波兰人民的遭遇——他一定是偷听敌台得知了他们的遭遇。
这会给全家人惹上麻烦的——不向纳粹设在街区的监管员报告的话,包括埃里克在内的全家人都会因此而获罪。
埃里克的母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常会拿个放着熏鱼和鸡蛋的小包消失上一阵子。
她不做什么解释,但埃里克可以肯定母亲是把小包拿给洛特曼夫人了,洛特曼夫人的犹太丈夫已经被取消了行医的资格。
尽管如此,埃里克还是把绝大部分军饷都寄回家里。
他知道如果不寄钱回家的话,他的父母就要受冻挨饿了。
埃里克不赞成父母的政治观点,但是他爱他们。
他父母也是一样,他们对埃里克支持纳粹的政治态度非常气愤,但打心眼里爱着他。
埃里克的妹妹卡拉本希望能和埃里克一样成为一个医生,她在得知医生在当今的德国只能是男人的职业时曾感到非常愤怒,不过她已经接受了现实,经过培训当上了更适于女孩的护士。
卡拉和埃里克一样,也在用微薄的工资支援着父母。
埃里克和赫尔曼本想进步兵营。
他们想象中的战争是面对敌人,杀死对方或为祖国牺牲。
但他们现在谁都杀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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