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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小院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蒙了,陛下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几个月前,尚宫怀袖还曾当众澄清:“我与陛下并无私情,此事纯属子虚乌有,凭空捏造。”
她说得那样义正辞严、理直气壮,仿佛掷地有声,尚宫局的宫女们都愿意相信她。
即使如今皇上说金银珠宝都是他送的,依然有人不愿往私情的方面去想。
何淑妃傻眼了,她怔怔半晌,回不过神来,呆望着只站在她几步之远外的皇上,忽然无比深刻地发现,彼此之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天堑一般,遥不可及。
她看到这桌上理出来的宝物每多一件,她的心便跟着冷一寸。
这世上男人的爱就在于他给你多少宠,给你多少钱,他赠你珠宝,意味着他喜欢你,但并不一定最喜欢你。
他的宝物有多贵重,他的喜爱就有多重,再瞧瞧怀袖屋里的珠宝,她可以说,怀袖独得的宠爱后宫无一人出其右。
是她低估了怀袖。
她还弄错了一件事——她一直以为皇上不收怀袖进后宫是因为怀袖身份低微,不堪为妃……或许正好相反,是怀袖不在意这份宠爱。
她一开始就斗错了,难怪全盘皆输。
事已至此,她反而镇静下来,圭端臬正地行妃礼,跪下去:“臣妾因爱甚陛下,一叶障目,拈酸吃醋,犯下大错,但请陛下责罚。”
萧叡一言不发,放下了南珠宝串,在桌边徘徊,他拨开诸多珍宝,将被淹没在其中的一支玉钗取出来,这支玉钗看上去甚不起眼,一看就不贵重,不过样式略有些新奇,玉兔抱月,有几分可爱,只是左看右看,也看不出算什么宝贝,只是一支普通的金镶玉发钗罢了。
萧叡手心握着这支发钗,望着它发愣,钗子已经翻新过,看上去鲜亮如新,像是才铸成的一样,他仔细看,却又觉得处处都不一样。
他之前未一件一件查看怀袖的首饰,送得太多了,现今才发现她连这支钗子也没带走,像是本就千疮百孔的心上又被补了一刀,原以为不会更痛……却还是疼得他难以呼吸。
萧叡低低笑了一声,将这支钗子揣进袖中。
何淑妃道:“皇上既有此意,何不将秦尚宫抬为后妃?臣妾知错,愿让出淑妃之位,陛下将我打入冷宫亦无怨言。”
萧叡偏过头,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何淑妃只觉得遍体生寒,昔日萧叡与她温存体贴、一道吟诗作画的事情仿佛都只是她的臆想,萧叡的眼神像在讥诮地对她说:还在朕面前玩这些小手段吗?
厌恶至极。
他不胜其烦,冷淡说道:“是吗?那便如你所愿。”
有情是他,无情也是他。
两日后。
何淑妃因搬弄口舌,被贬为何嫔,从漱心宫的正殿搬到偏殿,禁足半年,份例一律减半。
虽不算明面上直接被打入冷宫,却也差不离了。
皇上与尚宫有私情这事不胫而走,在萧叡的授意下干脆传扬了出去。
他总费尽心机地捂着,如今真的被戳破,反而轻松。
崔贵妃听说,与婢女芍药,忿忿道:“我早先怎么跟你说的来着?怀袖生得那么美,说不定真的被皇上收用了。”
她如今已不记恨怀袖,更恨何氏,自个儿嫉妒成性,却还陷害于她。
又有点酸溜溜地说:“我就说皇上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火,一定是喜欢她。”
“怀袖也是厉害,还能睁着眼睛说自己清白!
我差点都信了。”
“他们一个宫女,一个皇子,都在宫中长大,不知暗通款曲多久,指不定早就勾搭上了,真是不知羞耻。”
“不过,你说怀袖怎么突然不见了?总不能……总不能是逃了吧?”
深居山中的怀袖全然不知京中的风波,正在为她没出生的孩子祭灵超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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