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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们对两个弟弟在家这番决绝的对话浑然不知,在他们看来,他俩依然只是闹了次不小的矛盾,甚至这次不太好调和。家里的气氛和之前没什么变化,迟骋依然是愤怒又冷漠的,陶淮南也依然一天比一天更沉默。
“你俩到底怎么想?我想听听。”晚饭过后,陶晓东想谈谈。
汤索言在厨房弄水果,陶晓东每天被强硬要求得完成水果指标,吃不完不行。他朝阳台上的迟骋和屋里的陶淮南分别都喊了两声,让他俩过来聊聊。
两个人都没出来,还是跟之前一样僵持着。
汤索言把一盘水果端过来让他吃,陶晓东又喊他们过来吃水果,没有人理他。
陶晓东看了眼汤索言,叹了口气说:“委屈。”
汤索言抬手在他秃脑瓢上捋一把,现在不秃了,长出点发茬还是个挺有型的寸头。晓东自来好讲究能嘚瑟,靓得很。
“那怎么办,”汤索言说,“要不言哥替你收拾他俩。”
陶晓东赶紧说:“倒也不用。”
“那你委屈着吧,没招儿了。”汤索言说。
陶淮南从跟迟骋说过那话之后就不怎么出房间了,当夜他没能熬住,他已经三四天没合过眼了。那晚他睡了长长的一觉,睡得怎么叫都不醒,一直睡了将近二十个小时。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天都快黑了。
哥哥们或许还没回来,家里安静得甚至带了股死气沉沉的滞凝。陶淮南在耳边捏了捏手表,然后呆坐了会儿,沉默着把手表放下了。
他又把耳机戴了起来,接下来的两天,谁说话也不理。
耳机里是一些舒缓的钢琴曲,缓慢又持续的调子,能让人变得更安静平和。
陶淮南眼前那点光能大致让他区分个白天黑夜,高考前后的这段日子他的生活过得很混沌。偶尔有人过来看看他,陶淮南捂着耳机不让摘,也并不想听他们说话。
他变成了一个萎靡的、没有生气的哑巴。
这跟从前的陶淮南相去甚远,他现在几乎已经是病态的了。
陶晓东终于也狠下心不再顾他的意愿,半强迫地把陶淮南抱上了车,到底还是把他带去了医院。陶淮南一路上什么都不说,到了医院也一样。他的嘴巴闭得很严,苍白着脸,无论周围人说什么都只当听不见。
他用沉默对抗着哥哥把他带去医院的做法。
陶晓东脾气再好也快要发火了,却也不只是生气,更多的还是担心和焦灼,这样的陶淮南让他有些慌。
心理医生是汤哥的朋友,他跟汤索言和陶晓东说了会儿话,说陶淮南之后可能要定期来做心理干预。更多的没跟陶晓东说,只说先别『逼』他,让汤索言挑一次陶淮南状态好的时候提前跟他约时间。
迟骋没跟着一起去医院,他只是躺在陶淮南的床上,躺在原本他的位置上,四肢摊开,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陶淮南被带回来就直接回到了床上,坐上来感觉到有个人,顿了下,才慢慢地『摸』索着避开他缩到了里面去。
他将耳机连上手机,把手机握在手里攥着,不再动了。
两个人竟然默默地挨在一起,一个坐着一个躺着,和平地待在一个房间里,没吵也没闹,像从前一样。
陶晓东站在门口看了会儿,看两个人都沉默地待着,没有要吵架的意思。
他皱着眉出来了,汤索言拍了拍他后背无声安慰。
那晚他们就这样睡的,一个躺着,一个坐着睡着了。
陶淮南保持着这个姿势睡了一夜,早上起来身边已经没有人了。
去医院的这一趟,到底还是刺激着陶淮南了。他变得比从前更焦虑,脸上一直带着股不知来由的急躁,他有些慌『乱』地想做些什么。
在把自己关了两天之后,陶淮南又开始熬着不睡觉,他甚至生嚼咖啡豆,到了晚上他会关着门在房间里光脚来回走,不让自己坐下或躺着。
他和迟骋之间在上一次那场分别一样的对话后,彼此都没再跟对方说过什么。他们不再针锋相对,可也不再亲密了。
他们像是回到了小时候迟骋刚来的时间,白天大人不在家,小孩子们也不说话。区别就是那时候陶淮南还有十爷爷,现在没有了。
陶淮南最近穿的都是长袖长裤的睡衣,把胳膊腿都遮得严严实实。
他胳膊里侧有几道长长的口子,很浅,并不深。床头柜的抽屉里有陶淮南擦过胳膊的纸巾,夜里擦完胳膊都藏在那里。
这个房间里藏了他很多秘密,藏着曾经他和迟骋的私密亲热,藏着现在陶淮南说不出口的恐惧和挣扎。
汤哥上班了,哥出去办点事等会儿就会回来,家里又只剩下他和迟骋。迟骋不知道在哪儿,陶淮南猜他可能在阳台,他小时候就喜欢在阳台站着,后来每次陶淮南惹他生气了,迟骋也都喜欢去那儿。
陶淮南实在太困了,他已经又三天没合过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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