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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能,这是您的房子您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
林知屿冲他笑了笑,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昏沉的脑子,一瘸一拐地进了浴室里洗了把脸。
腿上的麻痹感还没消退,牧绥甚至还听到了他在浴室里嘟囔了一句:“一个屋子两个人凑不出一条好腿。”
等林知屿洗完脸出来时,牧绥已经把轮椅摇到了沙发旁边,安静地盯着电视屏幕看。
掉落在地毯上的水笔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捡了起来,放在其中一张纸的边上。茶几上被林知屿扫得混乱的笔记倒是没有被动过,还保持着刚才离开时的模样。
林知屿把散落开的白纸归结到了一起,在茶几上对齐了边角,又偷偷去瞟牧绥的神情。
许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牧绥偏过头看了过来:“不去睡觉?”
林知屿打了个哈欠,但还是摇了摇头:“过几天要进组,我得抓紧时间抱抱佛脚。”
“之前不是说不想演?”
说到这个,林知屿不由地叹了一口气。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捉弄人吧,你越不想要什么就越来什么。”林知屿蔫巴巴地说着,“但现在合同也签了,剧本也拿了,我总不能再带着半吊子的演技上去,观众的命也是命。”
毕竟他当年大学时宅在宿舍时被不少演技浮夸的电视剧给创过,自己淋过雨,可不想把别人的伞给一起撕碎了。
更何况《青鸟》剧组给他开出的片酬也不是一笔小数目,若是只拿钱不做事,他为数不多的良心着实也是有些过不去。
“您要是想休息,我就把声音再调小一点,反正都是英文也没什么用……”
牧绥睨了他一眼,说:“不用。”
几分钟后,林知屿抱着腿,偷偷瞅了眼在沙发旁边一动不动的轮椅,总有种如芒在背的尴尬。
他想问牧绥怎么还不回房,又想说要么自己还是明天再看,可是一瞥见对方正襟危坐的模样,所有的话又被咽进了喉咙里。
原著中怎么没提过牧绥还喜欢看电影呢?
林知屿打开了沙发边上的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柔和地洒下。
屏幕上的画面不断切换,楚门在那个虚假的世界里无助挣扎。林知屿大学时第一次看这部电影时就曾经想过,自己周围的一切是否也都存在着既定的轨道,命运、前途、人生,所有一切都在无形之中尘埃落定,无论人怎么挣扎都无法摆脱。
就像……
他又忍不住地看了牧绥一眼。
牧绥的眼神很是专注,荧幕的幽光流转过他冷峻的轮廓,却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究竟是个什么样的表情,更不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林知屿心中思绪万千,电视投射出来的冷光与落地灯的暖光仿佛在他和牧绥之间画出了一条楚河汉界,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离他很遥远,就像是隔着一层浓厚的雾气,怎么都摸不着边。但又有那么一刻,他又觉得自己好像离他很近,就像手边的书,稍不留神就能碰到。
他不由地想,如果牧绥有天知道自己也不过是别人笔下的人物,他的生活其实和楚门无甚差别,都是设定好的道路,他又会怎么样呢?
他也会怀疑真实,那般苦苦挣扎,探索一切的真相吗?
林知屿全然没有发现自己出神的时间太久,落在牧绥身上的目光太过灼热。
后者呼吸了几口气,一转头就能迎上他毫不掩饰的目光,终于还是忍不住地问道:“看什么?”
牧绥的话拉回了林知屿的神智,他收回目光,并不打算说出自己心中所想,只是扯出一个笑来,趴在膝盖上略微促狭地说:“就是觉得牧先生很好看,所以多看了几眼。”
微卷的发尾勾过他小巧的下巴,棕色浅瞳像一块纯净的琥珀,嘴角的酒窝在光下若隐若现。
牧绥挪开视线,闷闷地“呵”了一声,也没有再说什么。
两个人一前一后坐着,安静地看完了一整部《楚门的世界》。电影结束时,牧绥一声不吭地操纵着轮椅往卧室去,还在收拾笔记的林知屿恍惚抬起头。
连廊墙角的感应灯应声亮起,浅浅的影子投在洁白的墙面上,轮椅行得很慢,林知屿却莫名觉得牧绥的背影有些落寞。
但他很快就甩了甩脑袋,丢开了这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永远不要心疼男人,会变得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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