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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德里克跟了上去,几乎是贴在她身后,却又不敢真的触碰她的身体,他像条不小心打碎了主人最心爱的花瓶的大型犬一般,一边观察着主人的神色,一边怯怯地摇摇尾巴。
崔梅恩的视线扫过那一排排书籍,侧头轻笑道:“你现在都看这些书了?以前老说看一页就得睡上十天的。
之前那些书呢?不看了吗?真可惜,有一本连载的骑士小说我还挺喜欢的。”
她点点下巴,仰头作回忆状说:“可惜当时没有看到结尾。
也不知道现在完结了没有,我记得书名似乎是叫——”
她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塞德里克突然扳过她的肩膀,紧紧地抱住了她,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他比崔梅恩高上许多,只能弯下高大健壮的身躯将她搂在怀中,如同雄狮狩猎雌鹿。
他裸露在袖口外的小臂因用力而绽出青筋,亚瑟毫不怀疑这力道足以折断崔梅恩的脊椎。
她理应很疼,至少也会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发出一声惊呼,但她只是抬起另一只手,轻柔地抚摸着公爵的金发。
“别哭,你哭什么呀。”
她哭笑不得地道,“我都还没哭呢……”
塞德里克的回答是更用力地搂住了她,肩膀肌肉的线条紧绷着,微微地颤抖。
许久之后,他才用模糊不清的哭腔说:“……对不起……”
亚瑟震惊地发现,他强大、冰冷、不通人性的父亲竟然真的哭了。
泪水打湿了崔梅恩肩头的布料,看上去他还想再说点别的,但全变成了压抑的抽泣。
从亚瑟的角度,能看见他死死地咬住牙齿,似乎是想把哭声咽回去——但越是抑制,泪水便越是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书房里回荡着他一声比一声急促的呼吸与呜咽,仿佛濒死的猛兽,又或许更像迷路的孩童。
“……我以为你死了。”
好半天后,哭声才渐渐小了下去。
塞德里克仍然将脑袋埋在崔梅恩的颈窝里,闷闷地说。
崔梅恩用没被抱住的那只手抚摸他的脸颊。
“我的确死了。”
与情绪激动的公爵相比,她的声音听上去仍然是那般平和,没什么变化,“现在的我是从地下爬出来找你复仇的恶鬼,我会一点一点地杀了你,怕不怕?”
她甚至还有开玩笑的心情。
塞德里克慢慢地、慢慢地摇了摇头。
“随你高兴。
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他的嗓音带着几分哭泣后的嘶哑,“你……你能在这里呆多久?”
崔梅恩作思考状:“不知道,也许没有多久。
我的身体你也看到了,大概很快就会死吧。
你也知道——”
“不会的!”
塞德里克迅速地打断了她的话。
他终于舍得从崔梅恩身上抬起头,视线极快将她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遍,“不会的,我有办法,交给我,我能处理。
我可以带你去圣殿,不会有人敢说什么。
你不乐意的话,家里也有施法材料。
不会的,我有办法,我……我现在很强了……”
他神经质地将几个单词颠来倒去地重复,与其说是在给对方做说明,更像是在安慰自己。
话说到最后,他又哽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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