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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什么?
骆夫人僵坐着,脸色惨白。那一瞬间的表情被惊恐迅速吞噬,神情再度变得怔忪。
她拼命地用力摇着头,刚清醒些许的眼神又要陷入发作时的狂乱,用力推开人群就要慌不择路地逃出去,却忽然被荀臻身后的护士扯过手臂。
荀臻带来的人早习惯应对各类病患,没怎么花力气就把她控制住,重新送回病床上。
护士熟练地在骆夫人肘弯消毒,轻弹了两下针头。
“你们……”骆橙发着抖,她吓得已经站不住,结结巴巴问,“你们,你们要给她打什么?”
荀臻抬起头,和人群后的明禄交换了个视线。
他把生理盐水的标签转进手心:“一种新药,打了就能让人说实话。”
话音刚落,骆夫人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
她像是见到了什么格外恐怖的东西,死死盯着那个针头,不住地向后蜷缩身体。
护士刚俯身,她就忽然比之前更歇斯底里地惊恐挣扎起来:“不要……不要!”
骆承修穿过人群,过去按住她。
他的脚步踉跄,整个人几乎像是泡在冷汗里了,重重喘着气,却还是亲手钳住了妻子的肩膀。
骆夫人不断挣扎,她显然又认不清人了,胡乱挥舞的手臂力气大得惊人,几乎是拼命地不停砸在丈夫身上。
“骆家主。”荀臻提醒,“您恐怕该去医院,楼下就有急救车。”
骆承修的状况显然不好,荀臻不想让这里闹出人命:“如果有胸闷胸痛和大汗,可能是心脏的问题……”
“让她说实话。”骆承修粗喘着打断,他像是根本什么都没听见,只是死死盯着妻子,嗓音低沉喑哑,“我要听实话。”
荀臻轻叹了口气。
他问骆承修:“这样会感觉好一点吗?”
骆承修打了个寒颤。
荀臻的话莫名其妙没头没尾,他本该听不懂,可他又分明知道对方在说什么,甚至从骨子里一股一股地往外冒着寒气。
他忽然抬起头,充血的眼睛盯住荀臻。
“始作俑者在这。”荀臻示意护士给骆夫人注射生理盐水,又看向骆承修,“可加害者在这儿啊,是分出个谁更罪大恶极、谁更不可饶恕,能让你们感觉好一点吗?”
有癔症人格障碍的人情绪波动会非常大,会高度以自我为中心,把大量的幻想当成现实,会极容易受到他人的语言行为暗示……所以荀臻故意把生理盐水说成是能让人说真话的药,骆夫人是真的可能会相信这件事。
但这个家的其他人,至少应该算是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有最起码的思维逻辑和分辨力?
既然有这些能力,又为什么会相信那种谎话?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的相信了那种谎话,难道对一个七岁的孩子来说,就真罪大恶极到了不可饶恕的地步吗?
“骆家主,我也有儿子,今年十岁。淘起气胡闹的时候,我甚至想过要把他的屁股揍开花。”
荀臻说:“可要是我儿子丢了三年,就算他是自己跑丢的,就算他真是因为任性……只要能把他找回来。”
“只要能找回来。”荀臻说,“就算他想拆房子,我也是帮他拆的。”
骆承修盯着他,呼吸粗重得像是随时能呛出血来。
他的喉咙艰难地动了半晌,却什么都说不出,只有胸口吃力起伏。
“骆家主。”荀臻还是忍不住问:“你们应该早就知道,骆夫人的情绪经常会不太稳定吧?”
这件事一点都不难推理——什么情况下,一个母亲带着两个孩子,孩子丢了,竟然是七岁的哥哥要负责?
只有一个答案,就是当时那个七岁的男孩,已经非常早熟稳重,稳重到叫所有人都下意识觉得放心。
因为那已经是个特别棒、特别可靠的小男子汉了,所以所有人都默认,应该是那个孩子照顾母亲和妹妹。
因为那个孩子懂事得早过了头,所以即使自己根本就还是该被照顾的年纪,也已经下意识让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应当由他去照顾别人。
那天是骆炽带着母亲和妹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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