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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着她的手,说回去由她来缝,她说,女人和男人同样大量出血时,男人比较容易死,女人反而活得下来。
他说,那你就别死。
她笑了,闭上眸。
帆好像断了,回得去吗……机枪还在自动发射子弹,手榴弹炸开水花。
她最後说——
「照顾安蜜,她是我最心爱的妹妹,你也要把她当成最心爱……告诉她、告诉她,我出航了——别哭……」
安秦抚着田安蜜的发。
他没要她别哭,但她的哭声趋缓,停止了。
「姐姐……」嗓音从被枕中传出,脸庞仰转,身子跟着翻正,她说:「姐姐笑着吗?」
「笑着。
」他摸她烧红的脸庞。
美颜挤出笑,她呢喃:「姐姐笑着……」
安秦静睇那抹唇角勉力扬扯的笑容,下床,走出帘幕外,往另一边的床畔桌取针剂。
这次,他抓着她的手臂,把针给扎进她血管里。
她颤了一下,呆看着他。
他松开止血带。
她拳头一放,眼泪再次滑下两颊。
「我不要打针……」
「嗯。
」他完成注射,拔针,贴好酒精棉。
「好痛!
」她大哭。
他将她拥进怀,说:「我知道。
」
她该哭,好好地哭。
他宁愿她在他怀里哭,而不是在她姐姐坟前灿笑跳舞唱生日快乐歌。
她是个甜美的女人,不需要过头的甜美。
安秦抱紧田安蜜,用力地抱得像要将她弄痛,他让她在他怀里哭到筋疲力尽,睡了一个小时、两个小时。
时近正午,雨歇止,阳光颤颤悠悠徘徊窗边。
影像电话响起,安秦松开田安蜜,调整妥她的睡姿,下床到起居间接听来电。
萤幕里先是一根夹着小虫的镊子,而後出现海瑟先生的半张脸,他皱凝眉,说了虫子名称。
安秦脑海立刻浮现图监,眼楮直瞅萤幕里的小虫。
海瑟接着说是在小帆船里找到的虫尸,他连络不到田安蜜。
安秦没等海瑟说完,立即切断通话,急转身,快步回卧室。
年少来加汀岛参与帆船赛事前,他们熟读当地海域须知,认识一种奇怪小飞虫,它在夜间跟着船艇的微光跑,死亡前找人叮咬,若运气不好遭叮咬,很快会出现伤风感冒般的高烧症状,等到高烧不退觉察非伤风感冒,大多都已无法有效治疗,有人因此而死亡。
这虫子死前拖人类作伴,被航海人称为「死神使者」。
人类很脆弱,他在战场上,见多而无感,真正体会是心蜜在他怀里一点一滴失去生命力,他从此思考生命韧性该怎麽扩张,但再多的研究,都可能抵不过一只临死虫子。
掀开薄薄厚厚的帷帐帘幔,安秦返回床铺中央,抱起田安蜜,脸颊贴着她的额头,半分钟後,用眼看。
她白暂的额,洁美无瑕,已经辨识不出昨夜的虫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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