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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拾月本想喊她名字,却又觉得不妥,话锋一转便问:“你有表字吗?”
宁清歌抬眼瞥她一眼,似笑非笑道:“怎么?殿下终于想起这事了?”
在大梁,子女行过成年礼后便要取字,往后无论长辈、同龄人都要称其字,或是姓加官职、姓加家中排行,连名带姓的称呼,略有些侮辱责骂的意思。
不过盛拾月之前看宁清歌不顺眼,不是阴阳怪气的丞相大人,就是宁大人、宁清歌,后头喊惯了,也没想着改口,如今终于提起。
盛拾月自知理亏,眼神飘忽一瞬,又道:“闹市人杂,总有些不怀好意的家伙,你别叫我殿下,唤我盛九就是。”
盛拾月如今已有二十,早该行礼取字,但为了等小姨回来,她一直拖到现在。
宁清歌不再追究,只笑了下,说:“望舒。”
“嗯?”
周围吵闹,盛拾月听不大清,忍不住偏头弯腰,靠近对方,喊:“你再说一遍。”
距离突然被拉近,宁清歌没有退后,反而将箍住对方手腕的手往下,温凉指尖抚过掌心,轻易就穿过指缝,与之十指紧扣。
宁清歌低声解释:“太多人了。”
确实是太多人了,两人的手臂贴在一块,紧紧挨着对方,盛拾月垂落的发丝摇晃,划过对方鼻尖,故意凑过来的耳朵,似乎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要命。
盛拾月莫名一颤。
可另一人却好似没有察觉般,再一次开口:“殿下,我名清歌,字望舒。”
酥酥麻麻的痒从耳垂涌至各处,让心脏莫名跟着揪了下,然后便急促地、疯狂地跳起。
但可笑的是,这个时候的盛拾月还能听清远处的叫卖声,十文钱的木雕簪子、一文一次的投壶,有小孩撒着娇,央求父母给自己买个糖人,右边的情人说着过分暧昧的话,而后宁清歌的声音才从远处飘来,一字字落下。
“望舒……”
字句从齿缝中挤出,拖长的尾调微颤,片刻就被刻意隐藏。
盛拾月试图拉远距离,可却被人群挤得越发靠近对方。
她只能浑浑噩噩找出一个话题,以证明自己无比冷静,不曾被宁清歌打乱心绪,她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望舒?”
梁人取字,大多是寻与名相近意思的字词,又或者表达志愿、喜好,这望舒与清歌半点不沾边,更无特殊含义,便显得奇怪。
她们还在往前走,若从旁人角度看,只觉是一对极相配的壁人。
稍高那位略微青涩,一袭绯衣不掩艳丽,黄金麒麟项圈、发尾系金铃,眉眼娇纵又带着几分少年气,耳垂红得滴血,却还要强装镇定,于是连自己同手同脚都不知道。
另一位年长些许,清丽矜雅的眉眼写满温柔,有心继续戏弄,却又怕过火,只好含笑看着对方,周身分明有那么多热闹,可那双如墨玉的眼眸只倒映对方身影。
她们十指紧扣,肩抵着肩,如同西坊中千百对恋人一般亲密。
宁清歌说:“因我名取自宛陵先生的诗句。”
“乘月时来往,清歌思浩然,盛九可曾听闻?”
她换了称谓,越发亲昵。
“取字时便想到其中乘月二字,而望舒据说是为月驾车的神仆。”
盛拾月迟缓地点了点头,一时分不清对方话语中的真假,却也难以相信真的有这样的巧合,只呐呐道:“我名也是取自这句诗。”
“哦?”
宁清歌抬眼看她。
“月时,时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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