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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倒也明白了为什么陆渐行有时候会流露出一种稚气或懵懂的神情。陈彩起初还以为是自己错觉,现在看来,应该是这人从小的生活环境所致。
他有意探听更多,还未继续问出口,却听成叔道:“我这两年身体也不行了,开车的时候能觉出来,反应慢了,老眼昏花的。”
陈彩听得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您看着硬朗着呢,哪有这么夸张。”
“我自己清楚,现在说是我给他当司机,但有时候路难走了,都是他开车,我坐着。再者我老婆腿不好,现在上了岁数,也想着好好陪陪她。”成叔道,“但是要说退吧,小陆身边又没个人,我要是走了,他以后有点事,疼了苦了委屈了,连个念叨的人都没有。我又放不下心。”
陈彩心绪跟着乱了一遭,忙道:“就是这样,您就当陪着他,再辛劳个一两年怎么样?新朋不如旧友,更何况您对他来说就像家人。以后他就是有了朋友,跟您的意义也不一样啊……”
俩人在这边低声聊天,陆渐行刚刚行至门口,却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原本是要来看看饭菜怎么样的。这会儿进去,未免会让人觉得尴尬,知道心里轻轻叹一口气,把按在门板上的手轻轻收了回来。
午饭三人吃的倒是很畅快,成叔吃完又去把钓鱼的一套东西找了出来。
外面雷雨已停,天空转亮,热气从地面慢腾腾地蒸了上来,又隐约听到几声蛙鸣。
陈彩惊奇道:“这才几月份啊,都有青蛙了吗?我家周围得夏天才有呢。而且也是水库那有,家里听不到”
陆渐行看他一眼:“这你都稀奇?”说完一琢磨,干脆又去找成叔,不多会儿扛了一个包出来。
陈彩一看是帐篷,惊讶地看着他。
“这几个意思?”
“带你露个营,”陆渐行笑道,“就在后面山丘上。”
“真的假的?”陈彩难以置信道,“你别唬我啊!”
“真的,我上去拿个毯子,你去准备点吃的。”陆渐行道,“晚上运气好的话还能看见星星。”
陈彩觉得他是在胡扯,下雨天晚上哪有星星,不过他倒是从没露过营,立刻欢欣鼓舞地跑去了厨房,让成叔给他装了几样吃的,又搜罗了几瓶水和饮料进去。
钓鱼的地方其实就在陆渐行家后面。是处周围长满杂草的小湖,还没有陈彩家后面的水库大,湖对面倒是能隐约看到几处规整的住宅,房子建的很漂亮。
陆渐行看他往对面看,介绍道:“那一块都是别墅区,这几年规划出来的。”
“怎么两边差这么大?”陈彩看了看湖这边,不仅杂草丛生,住户也少,周围都是破败的老民居。湖边有条小土路,看样是被人踩出来的,通到地势较矮的一处,那边支着几块石头,还有块丢弃的搓板。
陆渐行道:“这边也快了。毕竟老人多,户口少,拆迁也不麻烦。现在地皮这么贵,估计也就是这一两年。”
陈彩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一点,惊讶地回过头:“那你们家呢?”
陆渐行望着湖面发了会儿呆,才道:“我托人问过了,如果到那一步,这宅子就捐出去。”
陈彩:“……”
“那里面的东西,我照顾不过来,也不能看它被毁。那些砖雕石刻,都是父亲当年请的名匠后人做的,有的手艺已经失传。其他的东西,就西南阁的黄山石一块就上百万……”陆渐行道,“当年我妈……”
他说到这顿了顿,跟陈彩解释,“我喊这边的是父母亲,那边的俩是爸妈。”
陈彩了然地点了点头。
陆渐行才继续道:“当年我妈就是因为家里卖石头,才认识了我父亲的。我父亲比她大二十岁,因为家族有遗传病,所以之前一直没娶妻……反正俩人机缘巧合认识,一时冲动就领了证。之后的……你应该知道吧?”
陈彩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起这些,愣了下,如实道:“听说过一些。”
陆渐行点点头:“……父亲为人和善、大气,他去世时正值六十六岁,也没受什么痛苦,这在他们家来说已经算是难得。这宅子放我手里一直荒着,不如捐出去,这样能有人一直保护它,届时园主就写扬州X氏,把父亲的生平刻个碑,放在园中,也是个纪念。”
陈彩听完忍不住赞同:“这倒是个好办法。”
虽然满园子都是钱……
陆渐行可真是金主大大……
陆渐行对这个决定也满意,自嘲笑笑:“就是这样一来,以后这边就没家了。”
“要拆迁的话不一样得换地方吗,”陈彩啧道,“说句难听的,只要居无忧,食果腹,这人就得知足了。你没见外面多少人起早贪黑,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套房,老婆孩子跟自己吃苦,买个蜗居要举全家之力,老人半截身子埋土里都不能消停。等买上房了,工作不敢辞,生病不敢看,一睁眼全是欠银行的钱……”
陆渐行被他说的笑了起来:“你也这样?”
“公司里的小职员,十之八九都这样。”陈彩道,“你可是坐在金字塔顶上的男人。不高兴的时候就想想你的大房子,想想你的豪车,红酒,银行存款,还不高兴,就想想我。”他指了指自己,“这么帅的小奶狗陪着你,能文能武能……”
陆渐行看了眼水面,提醒道:“鱼。”
陈彩正要自夸,被他打断顿时不悦道:“我没说完呢,不要插嘴。”
“我什么时候插你嘴了?”陆渐行开了个黄腔,说完见陈彩愣住,这才笑了起来:“我是说鱼,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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