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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在这时,一直被认为对眼下情形无任何影响,只被当作看客的王景禹走了过来。
王景禹伸出手臂,按了按王二水的双手——
微微抖着,抓了满手混杂着泥土铜钱的手。
想他穿越以来,还是头一次实打实遭遇这等场景。
他上辈子家族经商,有一点是很明白的——
小鬼难缠。
因此成功的商人们通常都是长袖善舞,广结善缘,除了必要的商战,很少做得罪人的事。
但现在,他身份变了,体会也大不一样。
要说对上辈子,于他那样富贵之家而言,是小鬼难缠,那么如今,对于一个下等农户,却是——
小鬼可索命。
所谓「三皇五帝」,最大不过一县之吏一乡之都保正,却是近在咫尺骑在所有人头顶的土皇帝。
今天这一行人,还只是三皇五帝手下的小头目,在乡间便已威势至此。
「二叔,稍等。」
众人听到这小小少年,平静的说。
一时间,院中近二十人的视线,全部集中在了十岁少年的身上。
石蛋也抬起了抱着的头,微张着嘴和刘氏一块看了过来。
王景禹倒不是认为自己可以同这样一个团伙硬碰硬。
他清楚那不过是以卵击石,并非生存之道。
他客气的以小辈的态度,取出了衣裳里带来的几份契书,在刘满户的盯视下,走到了刘原跟前。
「刘保长,小子家里自前年秋起,陆续三次卖与刘满户三次地,共计十三亩四分。次次卖地都把申牒丶问亲邻丶印契丶过割赋役和离业走齐了的。这就是三次卖地的官府印契书和过割赋役的契约书。」
卖地是何等大事,当初王母陈氏还是十分谨慎的。
只五等丁产簿和户贴一事,未至统一更簿时期,她一个妇人也无甚门路可以求肯,一时有些不好办。
但按乡里的约定俗成,只要办了过割赋役契书,在纳赋之时拿出来,就可以按契约书上写明的租税役钱,由新的地主递补上这份税赋。
眼下刘满户的行径,就是要明着赖掉这笔税赋去。
刘满户看了自是不慌,哼了一声。
「大侄子,才将你怕是没听明白,这税,得按户贴来,别的都算不得数!」
王景禹在众人视线中笑了笑:「刘户长,您这般言说,就叫满院的乡亲看笑话了吧?」
「办了过割赋役书,就该当由你来缴纳税赋。这一点,但凡是临南县东西乡里生长的,都是该知道的。这道理,就连我和石蛋这样半大崽娃都懂。」
他说着视线捉到张嘴瞪眼看着自己的石蛋,问他:「是吧,石蛋?」
石蛋合拢了嘴巴连连点头:「是。就连……俺家的猪都知道!」
王二水却不敢这样同这一行人这样顶缸,见刘满户怒目瞪视,忙使眼色叫石蛋闭嘴。
只有王景禹,听了石蛋的笑话,当真像孩子一样哈哈笑了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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