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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脑海中幻想无数次的重逢之景,竟是她冷冰冰把一柄刀子,刺进他胸膛。
哐啷一下,匕首丢在地上。怀珠亦恍惚,不相信自己竟杀了太子。他竟不躲。
陆令姜快要把肺咳嗽出来,颤巍巍的手却仍伸向怀珠,似想和她解释。
怀珠稍稍冷静下来,心情难以言喻。想伸手扶他,同时又厌恶自己的软弱,明明决心要杀他为何还犹豫。
赵溟闻二人争吵之声,迅速奔进来护驾。只是片刻工夫,太子便倒在一片血泊中。赵溟大吼一声,冲过去要搀扶,却被陆令姜冷冰冰一句:“出去。”
赵溟双目猩红,“太子殿下!”
要朝怀珠动手,陆令姜提高了音量,再次厉声道:“出去——!”
他被匕首穿胸而过,断断续续,说话如破败的风箱,随即都有血管崩裂之危。
赵溟恨恨,垂足顿胸,只得暂时放过怀珠,十万火急地去搬救医。
陆令姜执著地握紧怀珠的两根手指,挣扎着,上气不接下气:“……许信翎被人袭击了,你的丫鬟竟死了?”
怀珠恨他明知故问,甩开了他手,怒潮又涨:“你派刺客用剑他们心窝上戳,他们岂有不死之理,你自己试试。”
他苦笑一声,苍白而无力,“珠珠,我一整天都在皇宫,如何下令?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冷静一点。”
室内,怀珠纤纤的手指,摸着直棂窗上的雕花漆纹,窥视外界的遥遥天光。
这是种比较古老的窗式,木榫间固定无法开启,阳光被分割得支零破碎。
天空的飞鸟,化作一个个小黑点从南迁徙过来,原来已至浓春季节。
三日了。
他这般对她,只为了她的那句错话。
看来,若她不表明诚意死心塌地,他便一直跟她耗下去。
他变了。
前世他虽有不妥之处,却浪荡洒脱,对她更是有求必应,诸事不萦于怀。
她住在春和景明别院做他的妾室时,他不曾束缚过她的自由半点,每月大把大把的银子送,甚至她和侍女逃跑被统领捉住,他都会宽容大度地替她解围。
还记得那时他温柔体贴说“跑什么呀,想去哪儿我光明正大用马车送你。”
她瑟瑟发抖,用杀父仇人般的眼光瞪问:“太子,我有未婚夫了,我若是偏偏不喜欢你呢?”
他愣了愣,许久,揉着她的脑袋一笑说:“傻姑娘,就试试。你若实在不愿意就送你回家。”
——那时他英俊的五官沾染雨色,宛若山水画,怀珠记了那一幕许久许久。
他说他喜欢自由,随意洒脱,不喜规矩礼法,也不喜干涉别人的自由。
他也说过“我怎么会关你,老待在屋子里会发霉的,即便你窝在屋里我也要扯你出来,咱们一起周游山河多好。”
而现在,他却亲手禁锢了她。
男人的嘴果然是骗人的鬼。
怀珠觉得,自己还不如他养在笼中的一只鸟。
嘎吱,门开了。
怀珠骤然被泄进来的大片天光一刺,下意识遮挡双眼。见来人是陆令姜,她有些意外,近几日他朝中政务繁忙,极少这么早过来。
陆令姜侧目注视了她一会儿,注意到桌上凌乱的棋盘,打发时间的好消遣。他淡淡笑着踱到她身畔,自然而然地抱她坐在腿上,在她脸颊留下数枚深深浅浅的湿润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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