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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小刺猬翻过了身,向他露出毛茸茸的肚皮。
可惜如此放松的一幕,只出现在她沉睡时。
他强忍着伸出手去戳她脸颊的冲动,望了一会,齿间流转过一声轻叹。
接着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杯子,轻手轻脚地,盖在她相比初见时,又消瘦了几分的肩上。
临走之前,玄衣男人回过头。
寝殿老旧的深红木门紧闭着,侍女也还没起来,院内空无一人,满目是皎洁的雪。
他动了动唇,喃喃道:“秦鉴澜,后会无期。”
贺子衿攀上石阶时,日光拨开云雾,落在他额前,暖洋洋的。
侍女见到黑色的身影出现在雪原上,远远地屈膝,福着身子。
男人仰起头,巨大的殿门,就矗在他身前,訇然洞开。
一眼看去,两侧墙壁都悬着宫灯,却没点亮。
显得室内诺大的空间,阴森可怖。
隔着长廊,宫殿深处,传出一声清嗓子的咳嗽,嘶哑低沉。
贺子衿拱手至襟前,桃花眸转向门槛前的雪地,谨慎地唤道:“大君。”
玄衣缎靴跨过门槛,细长的侧影,转瞬融于黑暗。
再不可见。
再不可见……
侧坐在马背上的女子,美面藏在随晨风拂动的暗蓝色面纱下,白皙藕臂伸向旁边,轻轻搂住栗花马的脖颈。
前头牵马的青衫年轻人,感受到栗花马不耐烦地一甩颈子,回过眼来。
年轻人随即耷下脸来,作哭丧状:“姑奶奶,你侧着坐也就罢了,戴着面纱也就罢了,还不看看这街上哪有人抓着马脖子骑马的,真不嫌自己太显眼啊!”
“你懂个头,”
秦鉴澜抱着马脖子,气冲冲地反诘,“这样才能显出我是个贵族,不但侧着坐马,还害怕跌下来!”
话虽如此,她在面纱下,还是心虚地左右张望了一番。
太阳已经高过了树梢,但城中的百姓大都还沉浸在早上集市的氛围里,街上行人略少。
即便如此,栗花马经过的时候,还是收获了路人的频频回头。
道伦梯布拉着手心粗糙的缰绳,继续插科打诨:“早知道你这么高调,我就不应该答应帮你!
这可是掉头的事!”
“怎么会?这里现在又没人通缉我,”
秦鉴澜拉紧了皮袍,抵御雪原的冬风,嘴上还在强词夺理,“我要是不帮你,你也会掉头。”
现在的宿州,明面是没人通缉她;但想想就知道,知道她身份的大君,断然不会真的让她离开宿州,又怎么不算对她的禁足令呢。
栗花马慢慢地行走着,道伦梯布哼了一声:“是是是,要不是有你说服贺子衿,我们三个人,说不定明天就会没命。”
昨天黄羊围,贺子衿从半空中扑抱黄羊,在权贵面前狠狠地逞了一回英雄。
接着摔倒昏迷,被阿尔斯楞一把扔到马背上,先行带着他回寝殿,见太医去了。
秦鉴澜很晚才回到寝殿,一进门就撞破了他和舞姬柳都灵的事。
糟心之下,她好歹控制着情绪,说服贺子衿,装成看得懂羊皮卷的样子,把自己所知道的转告给宿州大君,暂且保下他自己和道伦梯布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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