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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印子,阿尔斯楞势必不肯失去大多数人的支持,只有心中吃亏。
而现下正是战前敏感时期,在天狼骑阵前以祭旗之名处死叛贼,不仅激励士气,更能表明阿尔斯楞为了宿州,真正的大公无私。
至于阿尔斯楞究竟有没有私心……到了达蒙坐上大君之位的那天,又还有谁会在乎这个属于三十年前、已经被当今时代抛弃的人呢?
萨仁冷笑着想,你这个被无数人扶到座上的大君,到底料想不到,自己晚年也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野女人的孩子,因为花花肠子,被你亲手推上叛国通敌的断头末路吧?余光却捕捉到一袭玄衣,大步踏进殿来,笑容在脸上僵硬了。
她递给达蒙的书信是伪造,正想趁贺子衿尚未回到宿州,己方先发制人;不料贺子衿竟然回来了。
可他一路跑得胸膛微微起伏,开口却是:“我已经送她回家了。”
言下之意,萨仁刚刚说的那些,他贺子衿都认。
他认自己将秦经武的女儿送到剡地,还给了她天狼骑的战策,让她快逃。
也就是承认了,自己将战策泄漏到剡地。
无疑是杀头之罪!
怎么会有人如此轻而易举,轻飘飘地一口承认下来,仿佛只是说,顺路把陌生人拉上马背,载回了城内的家。
情景转变,强弱之势立判,显然也在阿尔斯楞意料之外。
于是阿尔斯楞给了贺子衿一个台阶,问他道:“你方才所言,全都属实么?”
萨仁微微吃惊,好在反应奇快,面不改色地顺着大君的话,斩断了阿尔斯楞留给贺子衿的台阶,重新将贺子衿推向全宿州的对立面:“贺子衿,你真的把秦经武手握战策的女儿,送进了剡都?”
达蒙没有父母反应那么快,只觉得母亲真是多此一举。
贺子衿乐得承认,他刚刚说的话,殿内百官都听见了,还能有假?
贺子衿缓缓抬起头,深不可测的桃花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句句属实,我认罪。”
殿内瞬间只如炸开了锅。
?
秦鉴澜敛裾而坐,庭院内一张小小的四方石桌,对面是白衣胜雪的李玄晏。
细雨已停,淡粉的海棠花坠在她发间,恍然又似十年前。
李玄晏自知前路坎坷,刹那却见到她安安静静地就坐在那里,心中微微一动,不由得温和地探问:“院内的海棠,是你吩咐下人栽的么?”
她并不知道他心中几般弯绕曲折,也不知道真千金和海棠之间有什么联系,只得拉开话题,问:“你打算做什么?”
怎知李玄晏长眉一挑,露出几分好笑神色,循循善诱:“你先前如此愤懑,说只有你‘跟着’我走,没有我来‘跟’你走。
现在这样问我,我怕自己又惹你不开心。”
秦鉴澜微愕,原来涿山寨上生死攸关的时刻,他都记得的。
这跟她读到的帝王简直是两个人。
……李玄晏何以至此?
几句言谈之间,心莲默默地端上了简单的饭菜。
原来是香油拌马兰头、上汤金花菜之类应季野菜,虽然没有半点肉腥,却也处理得清香扑鼻。
心莲还斟来度数极低的浊酒,垂着眼睫侍立在旁,大气不敢出。
秦鉴澜握着冰凉的小樽,思索片刻,才说:“你知不知道,从诲居的马厩里有两匹宿州马?”
李玄晏一愣,问:“你回来就是想看马厩?”
然后不合时宜地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想来是他觉得秦鉴澜留恋从诲居的旧物才回来的,敢情只是想确认马厩里的马儿,让他莫名放松了些许,竟致轻飘飘地掩过了私藏宿州马这等剡都死罪。
她横眼瞪了他一眼,正色道:“一匹归贺子衿,另一匹就养在马厩中,以备不时之需。”
实话是,她总归顺道去贺子衿的卧房中看了看,但没有看出什么特殊门道,想来就算贺子衿留有什么东西,也早在官兵抄家时拿走了。
这种顺道,不必再说出口,给两个人添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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