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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闻言后便忍不住笑起来,你个红皮小虾儿!
既知独孤信要赶他们出谷的原因,他心里闷气便荡然无存。
说到底,独孤信还是明白他们这一类人的特质,兰止虽自芬芳,不求蜂蝶来扰,但也总是免不了。
李泰对自己还是有要求的,哪怕要做个偷心贼,也得盗亦有道。
这件事总得来说不是坏事,既然独孤信打算把闺女送过来,就算不提这要求,他自己也得避嫌。
于是他便吩咐家人们将自己和若干凤的居室收拾一下、腾空出来,只留下一些日常侍奉贺拔胜的仆员们留在山谷中。
独孤信做事,也很有雷厉风行的味道,离开庄园仅仅只过了一个多时辰,便有几驾独孤家的马车登塬入庄。
“仆名李屯,忝列独孤开府帐内,奉主公命,送赠些许浮货以谢李郎照料贺拔太师之义。”
一名中年人翻身下马阔步走到李泰面前,先作叉手见礼,然后便将一卷礼单递交上来。
“照料太师是我少辈本分,独孤开府厚赠实在愧不敢当。”
李泰心里感慨着独孤信做事还算敞亮,面子上还要客气几句。
中年人却将礼单硬送上来,李泰推辞不过,才示意李渚生入前接过礼单,并将这送礼的队伍引至庄中仓舍前将礼物盘点接收。
那李屯望着李泰,眼神中意味丰富,过一会儿才有些按捺不住,入前便要对李泰大礼作拜。
李泰见状自是一惊,连忙侧身避开,口中诧异道:“足下何作此礼?”
李屯半拜李泰面前,闻言后连忙俯首说道:“不敢当郎君如此称谓,血脉族属以论,某礼当敬拜郎君。
旧年命途逢厄,披甲东朝,沙苑之战才侥幸归义来朝,自此充列主公部伍。
更幸今日能于关西得拜宗家贤嫡足前!”
李泰听到这话,才知这李屯居然也是出身他们陇西李氏,连忙入前将人扶起,口中说道:“神州板荡,王统蒙尘,诸家血脉飘零东西、情痛难免。
各自守志不堕,已是人间幸运。
我也只是宗家后生,见识浅薄,未受亲长教诲详细便痛失养护,心境彷徨,怯论是非。
但见将军追从仁义主公,也深为庆幸。”
他心里自是巴不得整个关西都是他们宗族亲戚,但突然听到这李屯自陈家世,一时间也无从确定真伪,只能先敷衍几句,我年纪小,你可别骗我。
那李屯听到这话便也歉然道:“是某唐突冒失,郎君请勿介怀。
既知郎君所在,春秋不失访处,久后自然相知。”
李泰虽然不能确定这李屯身世真假,但心理和态度上还是亲近几分,先将此人请入庄内厅堂坐定,待到李渚生盘点礼物返回之后,便手书一份谢帖请李屯带回呈给独孤信。
他想了想之后,又解下腰间宇文泰赐给的金印,就席印在一张空白纸上递给李屯,然后便笑语道:“人间历劫,诸道不昌。
能作长守者,唯是门风德行,前者大行台召见,赐此金印褒扬家风。
今日能与将军相见,诚是欢喜。
以此祖声箴言共勉,盼于此乡声势再兴!”
李屯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肃,先是避席而起,然后俯身膝行入前,两手接过那印文纸张,一脸肃穆的恭敬说道:“先人累世造此金玉家风荣耀人间,后继者岂敢有悖?自当以命捍卫,誓守不违!”
李泰瞧着李屯如此郑重严肃的表态,一时间也是有些错愕。
他本来只是想炫耀一下,自己是大行台钦定的陇西李氏关西分李大头目,却没想到李屯反应竟然这么庄重。
待到送走李屯一行,李泰才转回头来想问问李渚生,刚才这李屯身世到底靠不靠谱。
他倒没想挖独孤信墙角,但若能在独孤信部下中发展一个内应出来,总也不是坏事,大可以亲上加亲啊。
但他还没来得及发问,李渚生已经忍不住先作发言:“阿郎看过那礼单没有?独孤开府所赠,真是丰厚啊!”
“礼出礼入,不值得大惊小怪。
恒业固守,才是家事根本。”
李泰随口回了一句,咱家虽然还未巨富但也不差,至于因为收一份礼就这么七情上面?
说话间,他接过那张礼单随便扫了一眼,先是不以为意,然后便呆若木鸡,过一会儿才有些语调干涩道:“我去仓里看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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