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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时,微露沾衣,鸿雁留笺。
亓辛还是了无苏醒的迹象。
郑八戒备地张望了四周,而后打开了信笺,随即立刻将其烧成灰烬。他快步来到郑七身侧,附耳低语:
“确定了,她就是嘉陵长公主,至于她的血丸之力——”郑八略微顿了顿,接着道:“霜降说她也估摸不清,只知长公主殿下这般优零血者,血丸之力应远胜于她。这也难怪,她那些伤这么难愈合。”
郑七长睫轻颤,在晨雾中隐去了神色,遂独自驱动着轮椅,靠近了无垠的田野。
芒种初至,亓辛在此村落已然有些时日了。
然,她心里常常泛起嘀咕,这郑七虽是抱恙,可未免有些太一无是处了。平日里哪怕是煎茶煮酒这些他力所能及的事,都要使唤他人,不是指使郑八,就是指使自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般闲散,也不怕乏味。
郑八这厢煎好了茶汤,氤氲在雾气中,吩咐亓辛:“来,小九,去给阿七端过去。”
亓辛不情不愿地接了茶托,进了郑七的屋子。
郑七这时并未坐在他那形影不离的木质机械轮椅上,而是斜倚在靠着窗子的檀木软榻上,眼神略有些迷离,大抵是刚睡醒,还留有些未散去的惺忪感。
他还未来得及束冠,如瀑的黑发随意披散在身侧,窗外一束暖阳赶巧正攀上他的面颊,光影交错中,映得他比平日里还添了几分姿色。
亓辛抬高了声音:“郑七,茶来了。”
“大清早的,叫魂啊——”郑七惊得从榻上弹起来,看清来人后,道:“嚯,小九啊,今儿个芒种,记得把我酒窖里的青梅酒煨上……”
未及话落,亓辛转身摔门而出,朝着地里的郑八走去。一路上,她心底暗诌:
郑七这厮还真是矫情,酒窖里美酒无数,可他偏就要依那食谱,芒种了饮青梅酒,此前小满时要食桑葚,自己此前在宫里都未曾这般讲究。
亓辛望着郑八在田里辛勤的模样,倒是对这些往昔宫中从未见过的农具生出几分新鲜,随即自顾自研究了起来。
为了方便试验,亓辛将自己的衣袖裤脚都卷了起来。
烈日炙烤后,风里略有些黏腻,汗滴顺着桃腮滑向锁骨,她雪肤如脂,杏眼低垂,侧头时,流畅的下颌愈加分明。
来梗上欲寻郑八的郑七恰巧看见了这一幕,随即侧目过来,玩味地看着她。
亓辛蹭落颈间的汗迹,发现了来人,没好气儿地道:“稀客啊,您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居然会光顾田里?”
“鄙人这不,腿疾,心有余而力不足。”郑七温和地应着。
亓辛不再搭理他,自顾自地朝前走,身后却突然传来郑八的惊呼:“小九,快闪开!”
她猝不及防地跌落在地,一条黑蛇正冲着她袭来。
她估摸着这蛇大抵是有毒,不如就势试试这血丸,自己残命一条,若是能摸清些血丸的路数,倒也不亏。
她遂静静地停在原处,闭眼迎接着痛楚。
半晌,那想象中的痛感还是没有出现。她疑惑地张望着四周,这才发觉一个箭矢一般的竹节正死死地钉在那蛇的七寸。
亓辛瞥向那竹箭飞来的方向,望见远处的郑七正保持着持弓的姿势,不知何时左手多了一把竹子编就的弯弓。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样一个游手好闲的病患,会有这般本事。
亓辛快步来到郑七身旁,谨慎道:“你……是不是学过射术?”
“某人现在愿意理我了?”
亓辛压抑着想要掐上他脖颈的冲动,逼视着他。
见她不语,郑七温声应道:“嗯,早年幸得师父相授。”
亓辛诧异:“你还有师父?可否引荐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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