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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都死了。”皇帝收回手来,深深一喟,“旁的宫人皆已杖毙,陆氏也已赐死。”
他的意思,是已查不下去了。
“宫正司。”席兰薇不依不饶地继续写着,“不是陆氏……”
“好了。”皇帝站起身,不打算听她继续说下去。眼中显有厌烦,藏青色的衣缘一路拂过已收拾得干净的地面,“时候不早了,回去歇着。”
席兰薇终于明白,是否查得下去都不重要,是他根本没心思。
于是,仍候在外殿的宫嫔们看到的,就是皇帝带了几分不快拂袖离开。片刻后,鸢美人也慢吞吞地从殿里走出来,面容上仿佛能寻到些许委屈。
众人心里自然都有了些数,这是鸢美人惹皇帝不快了。
席兰薇第一次觉得,这后宫兴许真的比她前世所在的王府还要可怕——不是勾心斗角,而是人心寒凉。
她一直以为,没有谁可以比霍祯更薄情寡义。一直在算计她,借着她和她父亲交好。她父亲一死她就成了弃子,在王府里任人欺负,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可是,就算是霍祯,也是在意自己的孩子的。起码……他所疼爱的妾室的孩子,他是在意的;而她的孩子……他好歹也是像模像样地上过一柱清香的。
可皇帝呢……
杜氏就算这阵子恼了他,到底也是有资历的宫嫔了。从潜邸到宫中,目下就这么没了,他都没有太多的过问,甚至连查明真相都懒得查。
这君心,真是让人冷得彻骨。
霍祁很快就觉出了不对头来。
翌日他去见席兰薇的时候,清和秋白齐齐地出来行大礼回了话,道席兰薇染了风寒不便见人。
霍祁眉头浅蹙,没作多留,转身回去。
有过两日,着人去漪容苑请席兰薇到宣室殿。片刻工夫宦官折回来回话,还是同一套说辞。
这回,皇帝面色一阴,话语平淡而无感情:“朕不管她病好没好,传她来。”
就连袁叙都听得心惊。
席兰薇随着宦官走出长盈宫宫门,一路上银牙狠咬,不情愿是自然的。
她是有意避了他几日,不全是无声地表露不满,更是觉得杜氏和孩子刚去,死者为尊大,她此刻时时面圣与他谈笑不合适——若不谈笑,时时苦着一张脸也不合适。
也不知他是觉出了什么,偏还非得这般传她,态度强硬得很。
长缓叹息,呼出的气息在寒冷的冬风中染出一片白雾:别的不说,染了风寒不便见人这事……她欺君了。
是以心虚难免,站在宣室殿前时,席兰薇连抬头仰望眼前的长阶,都觉得似乎比往日更高、更宏伟了些。
那么分明的震慑感。
“陛下,鸢美人到。”门边的宦官拱手一禀,方才都在悠哉哉走神的霍祁才拿起奏章来看,神情谨肃,端得一副方才都在处理朝政的样子。
少顷,轻微的脚步声踏进殿来,霍祁抬眼觑了一瞬,她身侧无人,秋白清和都循着他的意思被挡在了外头。
继续看奏章。
他听得衣料摩挲的声音,知是她拜了下去。一时没理会,耐心看完了手头的这一夜,才沉沉道:“不是风寒未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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