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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檐略略一笑,眺向那老南:“怨恨啊,对于孙煜来说,最能让他产生怨恨情绪的,不是网暴者。”
“不是?”
戚檐点点头:“孙煜当年抱着怨恨前来调查登山事故时,恨的可不是那些网民,他与他们同仇敌忾,他恨的是登山俱乐部里的人。”
文侪闻言把眸光也转向了那瑟瑟发抖的老南,说:“这儿只有老南……要杀了他么?”
“怎么杀是个问题。”戚檐交叉着双臂,“上轮老南他可死在我之后,还有,他手上的刀咱们不一定夺得来。”
“若先叫他倒入白沙中,可会有用么?”文侪眯眼瞧着那躬身把红白俩沙搅和在一块儿的老南,刀子在他手间闪着银光。
“红沙是火,白沙是水。”戚檐笑一笑,“红沙摸不得,白沙倒是可以。”
“拿沙子浇他?这样能淹死人么?”文侪想着,“把他推去红沙那边也不大行,我看他上回跌进红沙里根本无事发生。”
戚檐摸上他的双肩,说:“低头看看。”
“看什么?”
戚檐指了指那横亘在红白沙的一条黑线,说:“你看那老班搅沙子,他若是从白搅到红,那穿破黑线的便是白沙;反之,则是红沙。水和火都是会蔓延的东西,所以你看,被他搅动的那块像是闸门放水亦或防火墙被推倒一般,白沙和红沙在分别往对方那头扩散。”
“所以……只要将老班脚下的那黑线给用白沙掩盖……”文侪在反应过来的刹那,登时将身上外套解了,绑作袋装,往里盛满了白沙。
他谨慎地盯紧了老班的动作,在那人口水方咽下的一刹那,遽然向前,动作快得连戚檐似乎也只看到了他的半截影儿。
唰啦啦的白沙,在文侪将要撞向老班的刹那泼向他两脚之间,那白沙遽然间颤抖起来,倏地掩盖了老班脚边的红沙,有如千万蠕虫不断向上,直将老班的双脚给绑住,又蓦地将他往下一扯。
倏忽间,这世界里只留了老班一人的嚎叫声。
戚檐冲文侪的背影莞尔一笑,旋即轻盈地抬脚走入了红沙中,这才不紧不慢开口。
他说:“亲爱的,别回头。”
***
戚檐死了,这意味着后边的一切将由文侪一人包揽。可他非但没觉得有负担,反而觉得舒畅几分。
在委托第三日,他当着众人面从容折下一根梅枝。那玩意扎入脸上肌肤时候,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笑。
好容易抵达了第七日,他有气无力地瘫坐在了二人曾相互依偎过夜之处。
好冷。
他被海风吹得瑟瑟发抖起来。
他好似发烧了,面上血淋淋的伤口尚未包扎,四肢皮肉便被硫酸泼了,满身狼狈还没来得及处理,他又跃入井中,任由冰凉的井水浸透了五脏六腑。
到如今,他已痛得麻木。
他觉着自个儿此刻稍一阖眼就能昏死过去,只可惜还不行,他需要起身去抓来那些个白罐子,而后把那些个圆片嚼碎再咽下去。
他挣扎了三秒,起身拿了药,随后如死况要求的那般,倚着破窗坐下。
时钟走得很慢,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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