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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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白衣与黑袍（第1页）

身后那扇厚重无比的合金闸门缓缓闭合，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巨兽叹息般的回响，将他们与来时的那条黑暗通道彻底隔绝了开来。

闸门一关上，一个巨大、空旷、并且冰冷到骨子里的空间就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这里，就是地图上标注的“生物信号采集与处理中心”。

和凯噩梦中所见的场景几乎一模一样。

刺眼的、毫无温度的白色灯光从极高的天花板上均匀地照射下来，将整个巨大的空间照得通明，几乎没有任何阴影可以藏身。

地面是由某种光滑无缝的白色合金材料铺设而成，墙壁同样是单调的白色，干净得一尘不染，只有墙壁上各种内嵌式的显示屏幕和数据接口破坏了这种令人压抑的单调感。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但在这股化学气味之下，还顽固地隐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淡淡的血腥味。

实验室的中心区域，整齐地排列着数十个如同某种未来风格刑具般的金属座椅。

每一个座椅上面都布满了各种复杂的传感器、数据线和坚固的束缚带。

大部分座椅此刻是空着的，但仍然有那么七八个座椅上，还“坐”着人。

或许，已经不能称他们为“人”了。

他们大多穿着破烂不堪的、明显是城市最底层民众的衣服，四肢被金属束缚带牢牢地固定在座椅上。

每个人头上都戴着那种看起来就异常沉重和侵入性的、布满了密密麻麻电极和数据线的头盔状装置。

有的人身体正在剧烈地、以一种完全不自然的幅度抽搐着，嘴角不断流出白色的泡沫，眼睛向上翻白，显然正在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巨大痛苦。

有的人则似乎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活力，眼神空洞无神，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软绵绵地瘫软在椅子上，只有胸口极其微弱的起伏还在证明他们尚存一丝气息。

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有两具被束缚的“实验体”，他们的身体似乎正在发生着某种极其恐怖的异变！

其中一个人的皮肤之下，浮现出了大片诡异的、如同发光的电路板纹路般的深紫色痕迹，并且那些痕迹还在极其缓慢地蠕动着；而另一个人的手臂则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膨胀和扭曲，皮肤组织仿佛正在溶解、或者说正在重新组合成别的什么完全无法理解的东西！

而在这些如同人间炼狱般景象的周围，则有穿着两种截然不同服饰的人员，正在各自忙碌着。

一些人穿着一尘不染的、胸前印有寰宇公司银色标识的白色研究服。

他们脸上带着一种职业性的冷静甚至是冷漠。

一部分人正在操作着旁边那些发出低沉嗡鸣声的复杂精密仪器，另一部分人则站在巨大的全息屏幕前，快速地记录着屏幕上不断跳动刷新的海量数据流。

他们偶尔会低声交谈几句，内容全都是关于“神经排斥指数”、“意识同步稳定性”、“废弃实验样本处理规程”之类的冰冷专业术语。

他们看待那些正在承受非人折磨的“实验体”的眼神，就如同在观察一群实验用的小白鼠，或者一堆需要分析处理的数据，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而另一些人则穿着样式古朴、边缘绣有银色丝线的黑色神官服饰，胸前清晰地绣着八咫神社那只代表性的三足乌鸦徽记。

他们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而又无比虔诚的表情，手中或者捧着刻满了古怪符文的金属板，或者拿着某些散发着微弱能量波动的、如同法杖般的仪式道具。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仿佛在进行着某种神秘而古老的仪式，动作似乎在配合着那些研究人员的操作。

当他们看向那些在痛苦中挣扎扭曲的实验体时，眼神中充满了某种……狂热的期待和如同进行神圣献祭般的光芒。

代表顶尖科技的白衣研究员，与代表神秘主义的黑袍神官，冰冷的科学理智与狂热的宗教信仰，在这如同地狱般景象的实验室里，以一种极其扭曲和恐怖的方式诡异地结合在了一起！

凯感觉自己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难以遏制的愤怒如同岩浆般冲上了他的喉咙。

这就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公司和神秘莫测的神社口中所谓的“人类进步”和“灵魂飞升”？！

这就是他们为了达成自己那些不可告人的邪恶目的，而施加在这些手无寸铁的底层民众身上的残忍暴行？！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莉莎，如果不是他一直在拼了命地挣扎和反抗，或许有一天，莉莎也会因为她那该死的基因缺陷，而被这些恶魔抓到这里，成为这些冰冷仪器和狂热仪式的又一个牺牲品！

他的拳头在身侧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指甲因为过度用力而深深地嵌进了掌心里，带来一阵刺痛。

艾莉亚的脸色也变得异常苍白，她显然也被眼前这如同噩梦般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她一直以来都对公司内部可能存在的黑暗面有所猜测和怀疑，但亲眼目睹这如同地狱绘卷般的真实场景，其带来的冲击力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眼神中充满了无法掩饰的恐惧和……一种长期坚持的信仰在瞬间崩塌后的巨大迷茫。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