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下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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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虎穴探秘险象环生（第2页）

方羽将雷火弹砸向冰面时，突厥猎犬的獠牙距他咽喉仅剩三寸。

河床炸开的冰碴混着硫磺味糊住追兵眼睛，他借着水雾掩护滚进下游芦苇荡，獬豸玉佩贴着心口的位置烫得发疼。

三个时辰后，他在渭水渡口掰碎最后半块胡饼。

船老大吆喝着＂羽林卫封江＂的沙哑嗓音里，驿站墙头刚贴的海捕文书墨迹未干，画像眼角那道疤比他实际位置偏了半寸——是商瑶的手笔。

＂方将军竟沦落到与流民争食？＂青布马车帘缝里探出半截皓腕，商瑶掷来的油纸包精准落在他膝头。

打开时还冒着热气的毕罗饼，夹层里露出半片靺鞨纹皮革——与商父腰带同源的吐蕃鞣皮技法。

方羽就着暮色打量车辕痕迹：＂从蓝田驿绕道七十里，姑娘的马车竟比羽林卫快马早到半刻。＂他指尖抹过车轮缝隙的赤铁矿粉，这是将作监特供的官道标记物。

商瑶掀帘的瞬间，他看见她发间金步摇缠着半截火药引线。＂父亲今晨进宫请罪，说我在祠堂私藏《火器图说》。＂她将暖手炉塞进方羽冻僵的掌心，炉底暗格咔嗒弹开，露出半枚带齿痕的青铜钥匙，＂但这把能开兵部武库的钥匙，昨夜还挂在赵高门客的腰带上。＂

对岸突然响起马匹嘶鸣。

方羽揽着商瑶跃上车顶，袖中弩箭射穿试图割断缰绳的蒙面人。

尸体怀中的密信印着户部朱砂戳，记载的却是王世充叛军上月粮草损耗——精确到与幽州粮仓失窃数分毫不差。

＂羽林卫已到三里亭。＂商瑶突然按住他查看密信的手，从荷包里倒出两粒昆仑玉磨的围棋子，＂今早李靖大人府上送来这个，说该走＇三三＇位了。＂白玉棋子内侧的划痕，正是方羽三日前在叛军营地见到的箭矢编号。

方羽用匕首挑开车厢底板，露出夹层里整套羽林卫甲胄：＂姑娘要我披这身虎皮回长安，可知明日朱雀大街要设三道盘查？＂他屈指弹甲片，听到熟悉的百炼钢颤音——这种锻造工艺只可能出自将作监赵高管辖的北坊。

商瑶解下斗篷系在他肩头，穗子末端缀着的东珠轻轻摇晃：＂父亲说这斗篷是母亲遗物，却不知每颗珠子里都嵌着岭南进贡的磁石。＂她突然握住方羽正在系绳结的手，＂赵高今早派人围了商府祖坟，说要查三十年前的火药配方。＂

渡口方向传来破空声，方羽抱着商瑶滚下马车。

钉入车辕的鸣镝箭尾系着玄色丝绦——这是大理寺擒拿五品以上官员的标记。

他摸到商瑶袖中滑出的磁石，忽然想起赵高书房那幅总是指向正南的《山河图》。

＂拿着这个。＂商瑶将发间步摇插进他束甲皮带，火药引线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父亲今早特意换了靺鞨纹腰带进宫，但今晨祠堂供桌下的火药引线...是湿的。＂

方羽按住她微微发抖的手。

渡船正在靠岸，船头灯笼照亮水面漂浮的靺鞨纹碎布。

他想起昨夜炸毁叛军火药库时，那根意外熄灭的引线竟带着商府特制的沉水香味道。

＂告诉李靖，我要查武德九年的军器簿。＂他把獬豸玉佩塞进商瑶手中，玉佩背面新沾的火药残渣在月光下泛紫——这正是吐蕃进贡的雷石特征。

羽林卫的火把光逼近时，他撞碎车底暗格，露出下面整整齐齐三百支刻着梅花篆的弩箭。

商瑶突然扯断腰间丝绦。

飘落的半幅手帕上，歪歪扭扭绣着王世充叛军刚启用的新旗徽。＂昨夜祠堂烛台挪了位置。＂她的声音混在渡口喧闹里，＂父亲磕头时，供案下的《火器图说》...多出三页新内容。＂

方羽系紧臂甲的手突然顿住。

甲片内侧的磨损痕迹，与他半月前在陇右截获的叛军密甲完全吻合。

对岸羽林卫开始张弓的刹那，他看见商瑶襦裙下摆沾着的泥金粉——和赵高那封密信用的竟是同批宣纸。

当方羽戴上羽林卫头盔时，怀中的磁石突然吸附在胸甲暗扣上。

这个本该用黄铜打造的部件，此刻却在月色下泛着幽州铁矿特有的青黑色。

渡船撞上码头的震动中，他摸到甲胄内衬缝着的半张税票——盖的竟是王世充叛军上月刚启用的狼头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