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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洲同把着方向盘,忽然感叹:“你说你小时候也住龙岩村,要是当年没有卖房子,今天至少能分到两三套商品房,以后就躺在家里收房租,哪还用到处辛苦跑工地。”
叶词眯眼瞥过去,心想这二货的情商毫无长进,哪壶不开提哪壶:“不卖房子,我跟叶樱早就饿死了,我妈一个下岗工人,不卖房子带着我们怎么活,讨饭吗?”
伍洲同听她语气才知失言,咧嘴笑笑:“我不是心疼你么……”
“得了吧,留着心疼你家娇娇。”
叶词和伍洲同从幼儿园就混在一起,莫名其妙合得来,就像上辈子有过命的交情,这辈子没血缘也要做姊妹。
这两年共同创业,为了省钱一直合租着,不过现在伍洲同交了女友,叶词计划着把正事忙完赶紧找房子搬出去。
伍洲同说:“不用着急,娇娇知道我们是死党,不计较的。”
叶词用看傻缺的眼神怜悯地看着他:“你这觉悟还想结婚呢?谁谈恋爱不介意对方的异性朋友啊?”
伍洲同挑眉:“娇娇也有异性好朋友,我觉得很正常。”
“她跟别的男人住在一起吗?”
“……没有。
可是我们聊过这件事,她特别大度,而且对我和你特别放心。”
叶词摇头扶额:“她那不是放心,是希望你自觉。
男女在一起肯定会有占有欲,如果真的一点儿不计较,可能就根本不喜欢你。”
伍洲同缺乏两性经验,对里头的弯弯绕绕十分陌生:“啊?这样的吗……你说的占有欲是不是许慎那种,对你身边的异性没有好脸色,以前特容易拈酸吃醋?”
叶词微怔,张张嘴:“不是,他纯属神经病。”
说着戴上墨镜,不想再跟旁边这个缺根筋的呆子交流了。
伍洲同还在琢磨,想当初老叶和许慎在一起,自己跑去找她玩儿,许慎看他的眼神跟刀子似的,仿佛要把他削成一片片北京烤鸭。
偏他心大又迟钝,没感觉出来,照样乐呵呵地跟在老叶身边勾肩搭背。
要命,现在想想还有点后怕。
面包车开到龙岩村,放眼望去遮天蔽日,拥挤逼仄的棚户平房,如果从高空俯瞰,一定像城市的垃圾场,灰旧破败。
叶词很多年没来过了,走进狭窄的巷子,头顶随处可见杂乱交缠的电线,许多人家将拖把挂在门口,窗户铁锈斑斑,灰砖与红砖交错,褪色的木门摇摇欲坠。
凭着记忆,叶词先找到小时候住过的家,两层水泥小楼,爬在屋顶的植物已经枯萎,门边摆着一堆破铜烂铁,角落是浓重的青苔。
叶词在这里住到初中,父亲去世后母亲带着她和叶樱相依为命,九十年代国企纷纷倒闭,母亲下岗,后来卖了房子,领她们到别处讨生活。
叶词仰头打量,伍洲同以为她伤感,拍拍肩,说:“早知道带个相机拍下来,过段时间拆完就看不到了。”
谁知叶词却说:“破房子没什么好看的,以前住这儿可没少遭罪。”
伍洲同挠挠头:“你还挺想得开。”
她耸耸肩,一向如此,不回头,不留恋,只往前冲。
“走吧,你爷爷那套房子在哪儿?”
“过两条巷,挨着村口。”
伍洲同并不是龙岩村的居民,他爷爷留下的小平房本来要卖掉,可他爸说留个念想,十年间几次传闻要拆,投机者来村里买房做投资,也曾找到他家,但伍爸不为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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