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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这番话,倒让素节好生怔愣了一会儿。
细想想,相处虽然不多,但为人处世上,彼此确实存在些微差异。
当然那些差异无伤大雅,只要有感情,便没有什么是不能忍让的。
素节低头嗫嚅:“好在他说了,会尽他所能筹集聘金的。”
那不是还得和哥哥嫂子商量吗!
商量下来又怎样?
肃柔没好把话说得太透彻,怕真的伤了素节的心,只是问她:“他说了什么时候给答复吗?”
素节说:“总得过两日吧,筹钱也需要时间。”
可是这话真让人伤感,县主金尊玉贵的人,要下嫁,还得等着人家筹钱。
肃柔把自己放在她的处境上设想,自己是断然没有这样的魄力的,心下也佩服素节,果真有纹理的人生,才敢于一往无前地,为那对错未知的前程奋不顾身。
“那就再等等,且不着急。”
肃柔携了她的手,从亭中走出来。
仰头看一看,云彩奔涌,说不定午后会变天。
这个时候去瓦市采买,可以乘着云下的阴凉出行,马车跑得快些,简直像头顶撑着大伞。
年轻的姑娘,心里能装下多少沉重呢,素节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她的人生中没有惆怅,与叶逢时不逢时的相遇,已经是十几年中最大的一场伤风了。
两个人照着先前的约定,去了香药铺子买各色香料,又去鲜花铺子采买时令鲜花,满满装上一车,坐在花海里吃着乳糖真雪,分外地高兴。
回来的时候果真有些变天了,先前的风和日丽消散殆尽,穹顶乌沉沉地,像锅底倒扣在眉际。
肃柔把素节送回公府,素节不愿意让她走在雨里,一径挽留着,“夏天的雨来去都快,阿姐等雨后再回去吧!
要是下半天,那夜里就和我睡,我让人去你府上回禀一声,好不好?”
肃柔说不了,“今天一定得回去,明日还有要事,来不了公府了,你不要等我。”
素节哦了声,扭头朝嗣王府方向望过去,见府门大开着,不时有人进出走动。
素节咧了咧嘴道:“阿姐要是真的嫁给嗣王也不错,咱们两府离得这么近,将来串起门来多方便!”
肃柔讪讪摇头,“快别说笑了,进去吧,要下雨了。”
话音方落,“啪”
地一下,雨点打在门前的台阶上,灰白的石面上立刻透出一个深色的印迹。
仆妇忙上前打伞,肃柔朝素节回了回手,自己踩着脚凳坐进了马车里。
帘子放下来,门扉也紧紧阖上,坐在车内听外面雷声阵阵,恍惚觉得那雨点有鸽子蛋大小,密集地打在车棚上。
雀蓝掀起窗口竹帘朝外看,细碎的水珠溅了人满脸,她忙缩回来,抬袖擦了擦道:“昨日刚种下的花苗,今天下这么大的雨,怕是都要涝死了吧!”
肃柔倒不担心这个,只觉外面的暑气被雨浇灭了,浑身都透着清凉。
车停在了侧门的小巷里,从脚凳上下来,只一脚,鞋底便湿透了。
那汇聚的雨水像个微观的洪流,浩浩荡荡向大路上流淌过去,院内的紫薇树探出墙头,偶而落下一瓣香,正坠落进水里,于是水流推着细小的花飞快地向前滚动,让她想起在禁中时候,往枫叶上题了诗放进水里,穿院而过的小溪带着叶子漂流到宫外去。
听说曾经有宫人因这个觅得了如意郎君。
现在想想,真是一片纯情的寄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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