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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悲谷到落花台,大约要走上一整天,过四座城。
乌行雪在困倦中感觉马车轻颠了一下,心里盘算着这应当是第三座,离落花台不算太远了。
他们出发时天色刚明,这会儿又近傍晚,或许也有离魔窟照夜城越来越近的缘故,寒气重了不少。
乌行雪居然真的感觉到了冷。
他手指掩在宽大的袖摆里,指尖轻搓着暖炉。炉里的热意其实很足,贴得久了,甚至有一些微微的烫,最适合这样的冬夜。
但乌行雪还是冷。
他起初以为,那寒意是顺着马车窗户缝溜进来的,后来意识到并非如此。那更像是从他骨头里滋生而出的,如同湿淋淋的冰水,顺着骨头缝和经脉四处流淌。
手上的暖意并不足以盖过那种阴寒。
他又试着运转气劲,转了好几个周天……
更冷。
没有记忆就是麻烦。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这种时候却百无一用像个废物。
乌行雪在心里自嘲了一句。
他懒懒睁开一条眼缝,想勾条毛毡厚毯来盖。却见萧复暄微垂着眼皮,眸光落在他身上,不知是在看他,还是藉由看他在出神。
“……”
乌行雪怔愣一瞬,又默默把眼睛闭上了。
毯子是拿不着了,动静太大。至于冷……
那就冷着吧,都混成魔头了,还能被冻死不成!
他在阴寒裹身之下,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彻底睡着前,意识还挣扎了一下,不忘把梦铃拢进手里,免得又被人触碰。
或许就是因为握住了那白玉铃铛,他囫囵之下做了一场梦。
梦里的他也很冷,如出一辙的阴寒气顺着骨头淌遍全身。但他却一身薄衣,连暖炉都没有拿。
他两手空空,站在某个偌大的庭院里,弯腰在一截青竹边洗手。
垒石边的青苔结了冰,可见那水应该是极冷的,他却无知无觉。只是垂眸看着自己苍白的手指。
“城主。”有人叫他。
乌行雪曲张了两下手指,这才不紧不慢地直起身,转头看去。
就见方储站在一棵参天大树下,脚前是一汪深池,池边堆着雪,池里的水幽深而粘稠。
那水乍一看是黑色,然而泛起的泡沫溅到雪上却是一片殷红。
有一只手挣扎着从池里探出来,凭空抓挠两下。方储一脚蹬过去,那手又沉没回去。
片刻之后,再无动静。
方储在苔草上碾了两下鞋底的血,禀报道:“城主,这俩不懂事乱说话的已经料理完了,只是不知那些话传出去了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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