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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鹤洲行走江湖多年,自以为分得清真心与假意,可最后却沦落如此地步。
“何至于此?”
赵鸣筝冷哼一声,似是不屑,单手拽起秦鹤洲衣襟。
秦鹤洲久病多年,多年体魄早已毁了彻底,赵鸣筝粗暴拉扯,便再难支撑,如木偶般被扯起,随后向前倒去。
赵鸣筝忽地松手,将秦鹤洲往后一推,秦鹤洲彻底失去平衡,重重砸在榻上。
床榻上单薄的被褥难以抵挡床板的坚硬,秦鹤洲倒在上面,浑身硌的生疼,胸腔里似乎有东西淤积着,咳了几声,便又是满口血。
“我原本有个家的。
我记得,父亲是个温和的人,好像没什么脾气。
爹爹则要严厉许多,时常冷脸。
父亲做错事,爹爹总会训斥。
“我上面有一个长兄,性格更像父亲一些,喜欢抱着我,唤我小弦儿,得空便带我去集市买糖果。
还有一个二姐,凶巴巴的,我背不下来诗文的时候,便要罚我,我那时总有点怕她。
“我记得那天是我生辰,全家人都聚在一起,给我庆祝。
爹爹说,小弦儿已经八岁,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不能撒娇任性。
大哥却笑着跟爹爹讲,什么担子都有他和二姐在前面顶着,要小弦儿永远无忧无虑做家里的宝贝。”
说到此处,赵鸣筝哽咽了一下。
这些年,这些事他哪怕一瞬都不敢回忆,怕自己崩溃,怕多年潜伏功亏一篑,怕赵氏满门仇恨未曾得报,便死在眼前人的手里。
“生辰过完后,夜里下了雨,暮春的雨水淅淅沥沥,比初春重了许多,但没有夏日淋漓……”
当晚赵鸣筝缠着大哥要一起睡,大哥一向宠他,没有推拒。
雨越下越大,风吹树动,赵鸣筝听见夜色里似乎传来兵刃相触的声音。
迷迷糊糊的时候,赵鸣筝耳畔传来脚步嘈杂,房门似乎被谁推开,大哥随后离开了床榻。
“父亲和爹爹已经出去半个时辰,还没回来,恐怕……你和小弦儿暂时呆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带着人守着这间院子,一定不让贼人进来。”
二姐压低声音私语道。
“好……”
赵鸣筝被动静彻底惊醒,茫然看向泪流满面的大哥。
大哥将赵鸣筝抱在怀里,身上发抖,却故作坦然,低声说:“小弦儿不害怕,大哥陪你睡一觉,明早……明早就什么事都没了……”
然而那夜,尸山血海,崔云山庄一夜倾覆,被全家宠着的小弦儿,从此没有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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