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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宁让她坐到了自己的对面,只道:“什么事找我?”
尤芳吟坐下之后未免有些手足无措,身体绷得紧紧的,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看了她两眼,似乎是深吸了一口气,鼓起了勇气,才将自己藏在袖中的东西取了出来。
那竟是一只简单的方形匣子。
扁扁的,看起来装不了多少东西,且是很容易见到的酸枝梨木,并不名贵。
她却用双手捧了,将它递向姜雪宁,期期艾艾地道:“是、是想把这个,交给二姑娘。”
姜雪宁猜大约是自己救了她的命,她买了些东西来报答吧?
可她实也不求她的报答。
当下并不伸手去接,只放软了声音对她道:“你在府中的处境原也不好,有什么东西还是先留在自己的手里。
便是想要报答,也等自己处境好些以后吧。”
“不,不是……”
尤芳吟听了她的话便知道她是误会了,脑子里有一箩筐的话想说,可她嘴笨,话到喉咙口愣是没办法说成一句完整的话,且在姜雪宁面前又不知怎么格外紧张,所以越发显得木讷笨拙。
她只能将这匣子放到姜雪宁手中。
“这一定要给二姑娘的,都、都是您的。”
她的?
姜雪宁实不记得自己给了她什么东西,见她如此坚持,倒是有些被她这执着且笨拙的模样打动,笑了一笑,道:“那我看看。”
她抬手翻开了匣子。
下一瞬间,便彻底怔住——
这简简单单的匣子里,躺着的竟然是薄薄一沓银票,旁边压着一只绣工精致的月白色的香囊。
银号是如今京中最大的银号。
每一张银票都是百两,姜雪宁手指轻颤,拿起来略略一点,竟有二千五百两之多!
一个小小的伯府庶女如何能拿得出这么多钱来?
在看到这些银票的瞬间,她便忽然明白了什么,眼底微热,几乎便要有泪滚下。
可她还是抬起头来问她:“你哪里来的这许多钱?”
尤芳吟眨了眨眼,好像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问:“不是姑娘教我的吗?拿了钱去江浙商会外面找一个叫许文益的商人买下生丝,然后等半个月涨价了再卖出去。
我、我买了整整四百两的丝呢!”
她竟真的去做了……
姜雪宁差点哽咽。
可看着这些银票,她依旧算了算,只道:“四百两银子的本,赚三倍也不过多一千二百两,你手里撑死也就连本一千六百两,如何有二千五百两之巨?”
尤芳吟老老实实道:“卖是只赚了一千二百两,可卖完丝后,许老板无论如何都说要给我添二千两,我拗不过,劝了好久,他才答应只添九百两作罢。”
姜雪宁疑惑:“许老板给你钱?”
尤芳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一说起这个来,两只眼睛便亮晶晶地:“是呀。
我的丝卖出去了,许老板的丝也卖出去了,赚了好多钱的。
他家乡的蚕农知道这件事后,也很高兴,让许老板转告我说,若明年芳吟还想继续做生丝的生意,到时可以匀一些好的货给我,叫我只交一半的定金先拿去卖都行呢!”
许文益的丝卖出去了……
姜雪宁眼皮都跳了一下:“他知道丝价会涨?”
尤芳吟只看她神情似有变化,刚才亮起来的眼睛又有些收敛起来,声音也小下去很多,嗫嚅道:“他问我,我就告诉了他。
但、但您放心,我都没有提及过您的身份,许老板问我您是谁,我也没有说一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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